“你還别說真有可能,有人親眼看到,段老闆從那小區後門兒溜出來,鬼鬼祟祟的。”
甯遠繼續問:“誰告訴你的?”
男孩嗨一聲一拍甯遠的肩,好像跟他很熟一樣,搖頭晃腦地說:“這還需要告訴?我們圈子裡這事兒早傳開了,現在段老闆晚上都不敢出門。”
小區?甯遠疑惑地想——因為徐婧的屍體是在江邊被發現的。
甯遠忽然坐直了,盯着男孩的臉正色道:“什麼時候的事?哪個小區?幾點?”
男孩臉色突然變了,他重又打量了一遍甯遠,讪讪道:“問這麼仔細幹啥?你警察啊?”
甯遠嘴角一沉,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刹那從他臉上消失。再度浮現出那種陰恻的神色,甯遠從西褲口袋裡掏出證件來。
看到甯遠的證件男孩一吓,酒醒了一半,結結巴巴地說:“真警察啊,警……警官,我和段老……我和段清之,我們也就是喝喝酒,我我可沒犯事兒啊……”
甯遠不耐煩地打斷他:“說正經的。哪個小區,幾點鐘?”
“綠……綠江小區,晚上十一點多。”男孩明顯被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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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長江公館出來,還沒到車庫甯遠就立即對周舟說:“記,江城大道綠江小區,十月十四号晚上十一點到十二點。”
周舟噢了一聲,立刻掏出記錄本刷刷記了下來。
拉開副駕駛的門,甯遠立刻癱坐下來,朝後一仰,眼睛盯着車頂。甯遠揉着太陽穴,感覺頭暈暈的,方才的酒喝得他很不舒服。
不但頭暈,胃也突然開始抽痛起來。中午和葉展吃飯吃到一半被專案組那個破會打斷,晚上也沒吃成。到現在半夜都沒吃東西,剛又一氣喝了那麼高度數的酒,甯遠皺着眉擡手捂着肚子。
過了好一會兒,見周舟半天不動還盯着他看,甯遠扭過頭:“幹嘛不開車?”
周舟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他:“安全帶。”
甯遠無語,一言不發地扯過安全帶系上。
周舟一面開車一面瞄着甯遠,想到方才在長江公館裡甯遠的樣子,撲哧一下樂了:“師父,想不到你還有這一面——還有幾分姿色。”
甯遠本來就疼得閉着眼眉頭緊鎖,聞言眼睛一睜,語氣不快:“什麼叫還,我一直不都這麼英俊潇灑風流倜傥……”說着說着甯遠忽然感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捂着嘴喊:“停車!”
周舟吓了一跳,一踩刹車,車子猛地一停,甯遠迅速解了安全帶拉開車門,踉跄了兩步,到路邊的花壇裡開始嘔吐。
剛開出停車場不久,夜裡馬路上沒什麼車。周舟望了一眼後視鏡,将車開到路邊停下,拿了瓶水快步朝甯遠跑去,驚慌地喊:“師父你咋了!”
晚上什麼也沒吃,也沒什麼東西可吐。等周舟跑過來,甯遠已經吐完了。他咬着牙翻轉身,在路邊席地而坐,大口喘着氣。
長江公館調的這什麼破酒,甯遠一面罵娘心想,回頭得跟葉淨月好好說道說道,他家夜總會酒賣那麼貴,難喝還劣質。
長江公館是葉淨月本家企業——長江商會名下的一家夜總會,在堰江開了近十年了,口碑一直都很好。
但甯遠就是這麼個人,懷疑酒有問題都不覺得是自己酒量問題。
“師父,你跟他們喝了多少啊?”周舟遞來紙巾,又擰開礦泉水遞給他。
甯遠接過紙巾擦了擦嘴角,一擺手:“是他們酒吧的酒太差勁。”
坐了一會兒,甯遠撐着手臂站起來,周舟想攙扶他,被他一把甩開:“趕緊回局裡吧,這線索挺重要的,隻要能縮小範圍,技術隊再查起來就沒那麼難了。”
一路上周舟都沉默地開着車,不時看一兩眼皺着眉表情痛苦的甯遠。就剛剛這麼一會兒就拿到了線索——雖然這種辦案方式周舟從沒見過,但出乎意料地效果不錯。
比辦事一本正經的祁顔效率高多了。周舟打心底佩服她師父,一個法醫出這種外勤還這麼厲害。
周舟忍不住開口:“師父,你下次出這種外勤還帶上我啊。”
甯遠側頭看了一眼周舟,“什麼這種外勤,小周你記住啊,咱們是法醫,隻需要和屍體打交道。過了這一陣兒你别天天和祁顔玩兒了,老老實實待在實驗室跟我學驗屍。”
有句話甯遠沒說出口,外勤對于女孩來說太危險了。況且他說的也沒錯,法醫就該幹法醫幹的事。
像這種把支隊法醫當行動科刑警使的,也就冷藤那個不做人的。甯遠咬牙切齒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