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甯遠稍稍放心了些，故意誇大其詞：“他跟我說，你每次打三合一是按噸算的……”

三合一是種靜脈營養液的簡稱，價格不便宜。

葉展突然一言不發地起立，鐵着臉從桌上抄起卷宗就要打他的頭。

見葉展還有力氣跟自己開玩笑，甯遠心中放松了許多，擡手擋住臉連連躲着，一面放聲大笑。

但是一想起小葉說他吐血的事，甯遠臉色瞬間變了，換了種眼神仔細觀察葉展的臉，問：“聽說你早上吐血了？咋回事？”

葉展一怔，那小兔崽子的嘴。調整了一下情緒，葉展極不自然地開口道：“沒什麼大事，不是啥吐血，舌頭咬破了血止不住。”

“你跟小葉很聊得來？”過了一會兒，葉展皺着眉問。這真是他意料之外的。

甯遠咧嘴一笑：“你還别說，他人還怪好。性格又開朗，話也多——你說你，都是姓葉的，咋就差距那麼大呢。”

小葉人好的确是沒錯，但性格開朗？葉展搖着頭在心裡嘲笑甯遠。他對葉淨月的了解未免太浮于表象了。

話雖這麼說，甯遠隐約覺得那小先知和葉展還是挺像的。一種解釋不清的像，或許是内核類似，總之倆人一副德行。

葉展又不理他了。重新在桌前坐下，又開始準備翻案卷。

想到小先知發的消息說醫生開的點滴他還剩一堆沒打完，甯遠手撐着腦袋靠在桌上，斜着看葉展，思恃着該怎麼說服他回市醫院。

忽然他有了個好的想法，立刻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正色道：“葉展，你知道冷藤明天要我幹嘛去不？”

葉展頭也不擡：“怎麼？”

“祁顔剛剛跟我說——你不是要他派個外勤探組去查龍飛的冷凍廠麼，他說人手不夠，要我跟着去，”甯遠看到葉展突然擡起頭看着自己，繼續信口胡謅：

“你要不也跟着一塊兒去？反正你今天搞完筆記，明天也沒你什麼事，提高效率。”

見葉展陷入沉思，甯遠順勢道：“但那冷凍廠裡超級低溫，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我去。”葉展果然立刻答應。

“那這樣，你今天先回醫院去把沒打完的針打了，不然萬一你明天去了在那兒又出事兒——”甯遠故意繃着臉地扭過頭去，從鼻孔裡哼出一聲，故作冷漠道：“那你不給我們出外勤添堵麼。”

葉展看着案卷，沉默了。甯遠繼續道：“這個案卷，你帶去醫院弄不也一樣兒麼。打個點滴而已，又不是不讓你加班。反正你這在哪兒弄不是弄。”

見葉展有點動搖的神色，甯遠最後補上了最有分量的幾句：

“我昨晚上出了一夜外勤，綠江小區是我查的，段清之的案子細節我現在熟的很。我跟你一起，你複盤的時候哪兒有問題随時問我。這樣一來，你也不用問祁顔他們，效率豈不高多了？”

葉展終于點頭。今天專案組的複盤會議講的太粗略了，還全是講龍飛的。冷隊那邊現在又忙的不行，這樣的确能提高效率。葉展覺得甯遠說的也有理。

忽然葉展覺出哪裡不對，臉色微微一變，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甯遠，仿佛想從他臉上細微的表情中挖出什麼秘密來：“你昨晚……出了一夜外勤？加了一夜班？”

甯遠被先知的眼神盯得發毛，隻見葉展滿臉你沒事吧的表情，不可思議道：“你現在愛上出外勤？是徹底被冷隊策反了？”

甯遠一慌，頓時語塞。但好在葉展沒再深究。他說：“明天什麼時候？”

“下午吧，”甯遠快速應對，“你忘了？上午我們還要去找艾一茶。”

葉展一愣，方才聽說這麼快就能查冷凍廠給他激動得忘了艾一茶的事。畢竟，冷凍廠裡一定有關鍵線索。

于是他問：“不能先去龍飛的冷凍廠麼？”

甯遠面不改色地搪塞他：“這又不是我能決定的，還得祁顔出人手，我就一個法醫我能決定啥？”甯遠一臉坦然地攤開手，編得頭頭是道：

“你說是吧，那祁顔他們行動科下午才抽的開身。你以為那地方光咱倆能查得出啥來啊，你真把我當刑警隊長了？”

葉展啞口無言。開始收拾案卷：“那現在就去吧，快速搞定。”

“？搞定什麼？”甯遠一頭霧水。

葉展很自然地輕飄飄道：“去醫院啊。”

甯遠又翻個白眼。去醫院這種事也能用快速搞定這詞兒形容，無語。标簽又+1：姓葉的對所有待辦事項一視同仁，住院都當成工作安排。

見狀甯遠趕緊背過身，給祁顔瘋狂發消息問他要外勤探組，說不用祁顔親自來，哪怕讓自己帶隊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