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這樣說，葉展倒是覺得反而會是葉淨月帶壞甯遠。

葉展怎麼也想不到小葉居然能跟甯遠玩兒到一塊去。小葉家的長江商會水太深了，他不想讓甯遠手裡也拿到點什麼特權——畢竟他們是警務人員，要是利用長江商會去查案子，這屬于嚴重違規行為。

不過葉展當然不知道，這一切不管是起因還是結果，都是為了他。

于是葉展伸手，扳過甯遠的肩面對着自己，嚴肅地說：“要是他單純給你張黑卡讓你方便點外賣，可以。但甯遠，你要記住咱們是人民警察，你要是敢碰長江商會，你我都得脫衣服。”

“你說什麼呢？什麼長江商會啊？”突然被兇的甯遠剛開始一臉莫名其妙的委屈，半晌他張了張口，神情急驟變化，蓦地推開葉展的手：

“我壓根兒沒把今天送外賣的跟長江商會聯想到一塊去！而且你這是什麼話？我碰長江商會幹嘛？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說着甯遠氣憤地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支隊辦公室門，啪一聲把門重重摔關上。

3>

從支隊辦公室出來，甯遠緊繃着臉毫無方向地疾步走在一樓走廊中。

這人到底怎麼回事？什麼長江商會，什麼還叫他别碰——我碰它幹嘛？甯遠被葉展一番莫名其妙的話氣昏了頭。

不知怎地就走到了他的法醫實驗室門口，甯遠一愣，掏出鑰匙開了門，徑直走進去到他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深吸一口氣。

剛坐下沒一會兒，口袋裡的手機就震動起來。

是冷藤：“我回局裡來了，甯遠你在哪兒呢？不是找我有事麼？”

“那家夥審完段清之了，錄像和筆錄都在技術隊，有問題你自己到支隊辦公室找葉展問去。别再給我打電話了，我下班了！”甯遠氣沖沖道，不等冷藤回答，立馬挂了電話。

又看了一眼屏幕，甯遠長按關機鍵，将手機關了。

4>

支隊辦公室裡，葉展沉默地坐着，目光再度落到那個黑箱子上。

會不會是自己想多了？葉展也覺得自己話有些重了。回憶方才甯遠的話，像甯遠這樣心思單純、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的人，恐怕事實根本就和他說的一樣。

看着剛才甯遠坐的位置、桌上連包裝都沒拆開的筷子，葉展歎了口氣。是自己失言了，不知怎的，葉展最近總以自己那極端邪惡的思維方式揣度别人——太不應該了。

這是心理咨詢師的大忌。不知自己最近怎麼了。葉展搖着頭，擡手扶住額頭，可能是發燒燒糊塗了。

葉展瞥到放在一旁的、剛擰開瓶蓋的退燒藥，拿起來一口氣喝完，長出一口氣倒回椅背上。

拿出手機，葉展翻到甯遠電話那一欄，剛猶豫着要不要撥，冷藤的電話就進來了。

“葉老師，你在支隊辦公室麼？”冷藤的聲音聽着有些異樣，“在的話，麻煩來一趟技術隊辦公室吧。”

葉展回過神，問：“在的。你回來了冷隊？是技術隊查到沈楓了？我立馬過去。”說着葉展立刻起身收拾案卷。

冷藤：“查是查到了，筆錄和你的審訊錄像我也看了，但這沈楓……”

葉展罕見地打斷冷藤：“她死了，是嗎？”

挂了電話，葉展端着資料夾，眉頭緊鎖着朝技術隊辦公室走去。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

“葉老師，快過來看。”見葉展推門，冷藤立馬對他招手。

沈楓，生前26歲，淮口人。

“這個沈楓兩年前就死了。死在堰江西郊最邊兒上靠近淮口轄區的四環線高速那，沈楓的案子是淮口支隊辦的，兇手至今沒抓到。”冷藤看着資料，對葉展說。

葉展凝視着檔案上沈楓的照片。冷藤繼續道：“我剛看了你審段清之的錄像，他說這沈楓是艾一茶的前女友，會不會……”

葉展嘴唇緊緊抿了一刻，問道：“冷隊，現在能跟淮口市局申請調沈楓案的卷宗麼？”

“調卷宗沒問題。不過現在時間有點晚了，他們技術隊已經下班了，恐怕得等明天早上。”冷藤搖搖頭，歎了口氣。

冷藤又問：“這沈楓，和龍飛還有艾一茶都有關系，葉老師，你覺得會不會是段清之……”

葉展無聲地搖搖頭。他沒法一兩句把“卡門”的事跟冷藤講清楚。于是他說：“既然這樣，确認艾一茶有嫌疑，現在是不是可以申請搜查令？我想去他家裡看看。”

“沒問題。明天一早就能批下來。”冷藤點頭同意。對于葉展，如今他也是幾乎無條件信任他的話。

突然冷藤好像想起了什麼，眼前一亮，對葉展說：“好像不用等明天——葉老師你忘了嗎，兩年前，甯遠還是淮口支隊的法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