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一紹翻了他一眼，“這我擱外面買的。你們市局食堂的熱幹面那麼難吃。”

葉展看着洪一紹夾在胳膊下的檔案袋，目不斜視道：“祁顔專門讓你來給我們帶飯？”

洪一紹一愣，嗨了一聲，趕忙打開檔案袋抽出幾頁紙遞給葉展：“段清之不是徐婧案兇手麼，溫隊讓我帶六探組過來把人給他铐分局去。雖然不知道為啥非要帶去分局……”

正浏覽着的葉展突然擡起頭：“這就确定段清之是兇手了？”

“是啊，專案組現在說，段清之是徐婧案的兇手，然後那個王秀華……嫌疑最大的是艾一茶。待會把段清之送分局了我還回來，今天白天查艾一茶。”洪一紹說。

甯遠：“就你們六探組？那冷藤和祁顔他們都不來？”

洪一紹歎了口氣：“咱們分局現在出了那麼多事兒，專案組基本上全去了。沒辦法，隻能我一個人來——有個探組都不錯了。”

甯遠沉默了。畢竟龍飛先是自殺，又是冷凍廠那麼大的事兒，甯遠能想象到那邊忙成什麼樣子。

忽然甯遠看到，洪一紹帶來的那兩份熱幹面上都撒着一層辣椒面——

遂甯遠眉頭一皺，用異樣的眼光打量着洪一紹：“不是我說一紹，吃熱幹面你放什麼辣椒？哪兒的吃法啊？”

又瞟了一眼葉展，不等洪一紹回答，甯遠就站起身一把推開他，沒好氣道：“我去重新買去。”

葉展低着頭，浏覽着洪一紹帶來的資料。上面是一些關于昨晚他們查到的段清之的确鑿證據，以及幾張清晰的正臉監控錄像。段清之抛屍徐婧，鐵證如山。可是……

查了一整夜，沒查到。這個歐陽秋……

正當葉展沉思之際，洪一紹在方才甯遠的椅子上坐下了，問他：“葉老師，關于艾一茶，聽說你們昨天去找過他了？具體什麼情況？”

葉展抿着嘴唇搖搖頭，“不好說。今天白天還準備再去一趟他演出的江城療養院。總感覺他有點古怪。”

洪一紹：“嗨，那能不古怪？做得出奸殺王秀華這種事兒，那肯定精神不能太正常。”

“你們準備去王秀華的律所查麼？”葉展問。看樣子這兩天洪一紹基本上都在忙另外兩個案子，對艾一茶沒什麼了解，葉展想了想還是覺得“卡門”不是一兩句能講清的。便沒提起。

洪一紹點頭：“是啊，六探組他們吃飯去了。我一會兒也準備走了，這市局離王秀華那律所還不近呢。估計到了他們剛剛開門。”

既然這樣，他還剩下四個小時。不，除去路上時間隻有三個半小時了。葉展看了一眼屏幕，好在隻剩一點兒了。查的完。

于是葉展點點頭：“那這樣，你們六探組查完律所，中午就回市局吧。一起吃飯，然後彙總一下。”

洪一紹答應下來，起身離開了。

葉展的視線重新回到屏幕上。就目前來看，全國有個1223個叫歐陽秋的，其中455個是男性。主要是……葉展現在完全不知道歐陽秋的年齡，籍貫之類的任何具體信息。

目前還沒找到符合的。對這個突然出現的證人歐陽秋，葉展滿心疑惑。突然他冒出一個想法，大驚，猛地從桌前站起身：和冷隊申請調查歐陽秋！

但冷隊那邊又……葉展摘了眼鏡，突然起立的他感到眼前發黑。重新跌坐下來，葉展緊閉雙目按着太陽穴，頭又開始疼了起來。甚至還隐隐有點耳鳴。

葉展甚至不知道甯遠是何時回來的。甯遠在他身旁坐下，神色複雜地看了他好一陣兒了。

直到甯遠的手碰到他的額頭，葉展這才回過神來，無力地擡起頭拂開他的手。

“我沒發燒。昨晚吃退燒藥了。”葉展的聲音沙啞而又微弱。

昨晚……一想到自己摔門而去，甯遠現在懊悔不已。先知都這樣兒了，自己還氣他。太不應該了，甯遠現在想起來直想抽自己。

看着他毫無血色的臉，甯遠深深歎了口氣。拆開打包盒：“先吃飯吧。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能吃得下麼？”

葉展點點頭，看到他遞來的勺子，一怔：“勺子怎麼吃面？”

“這面你吃的成？喝粥吧你還是。”甯遠沒好氣地說着，将小米粥放在葉展面前。葉展打量着甯遠，這才發現他方才出去就買了一份粥。

葉展看見甯遠揭開洪一紹帶來的熱幹面蓋子，忍俊不禁：“你剛不還說熱幹面沒有加辣椒的麼？”

甯遠已經皺着眉夾了一筷子，語氣不快道：“那也不能浪費吧。将就吃得了。”

葉展不說話了。嘗了一口溫熱的小米粥，居然還是甜的。葉展擡起頭，靜靜觀望着正在吃面的甯遠。突然他覺得這人有時候倒也沒看上去那麼令人讨厭。

甯遠見葉展還木着，瞪了他一眼：“看我幹嘛？趕緊吃啊不然涼了。這不還沒查完麼？待會……”

“不用查了。”葉展搖頭，猝然道：“根本就沒有歐陽秋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