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展從白闆前轉過身來,伫立在講台前。扶了扶擴音器,他那清冽細弱的聲音從音箱徐徐傳來:
“各位老師,我是本次會議主講人,堰江市公安局的支隊顧問葉展。接下來由我來為大家複盤,肖潇、徐婧、王秀華案。”
雙手撐在講桌上,葉展頓了頓,調出了照片:“這是一起非正常連環殺人案。”
“10.2日下午四點艾一茶如約來到肖潇家給她上鋼琴課。據肖潇的母親說,他是在傍晚六點離開的。随後肖潇的父母出門了。把肖潇一個人留在家中。
“此時艾一茶敲響了她的家門。肖潇見是鋼琴老師,就沒有防備地開了門。并且喝了他帶給自己的飲料——”
說到這葉展停頓片刻,擡頭調出一張藥品說明書,以及圖例:“艾一茶的确給肖潇下了藥。但這種藥的半衰期隻有短短兩個半小時,而小孩子隻需要很少的量就能睡的很熟。”
甯遠看向屏幕:思諾思。
葉展繼續講:“所以在屍檢報告中,血檢和毒物檢測均無異常。”
“艾一茶将肖潇帶到地庫的監控視角盲區,過了約三小時後将她殺害。随後裝進行李箱,驅車從江城大道直線回到綠江小區。在地庫裡他換了龍飛的車,将行李箱轉移到龍飛車上,從綠江小區後門駛出,沿路監控拍攝到的艾一茶戴着黑色口罩,直奔冷凍廠。”
葉展調出了冷凍廠照片:“随後他将肖潇的屍體藏入冷櫃,整個過程曆時一小時。兇手戴了手套,龍飛的車内沒有留下任何指紋。”
“龍飛是在第二天也就是10.3日淩晨驅車回到冷凍廠的。他發現肖潇的屍體十分驚慌,并打開冷櫃忘記關閉,冷櫃開着的時間約是6-12小時都有可能。”
台下的甯遠點頭,和他判斷的一樣,屍體并非被完全拿出來解凍,因此時間可以更長一些。
“10.5淩晨,他驅車到現場抛屍。屍體于10.5早上六點被環衛工人發現報案。”
畫面切到徐婧案的卷宗開頭。
“10.15徐婧案。那天下午徐婧先是來到綠江小區的艾一茶家中,但請各位注意,第一案發現場是在地下車庫的監控盲區,10.14日晚上十一點半左右。兇手将她的左手砍下,現場留有血迹。”
“死亡時間10.14日晚23時23分左右,而段清之是在22時左右進入的小區,他應該是按照和徐婧約定好的時間來了,卻意外發現了徐婧的屍體。”
葉展緩聲道:“但是他看到屍體第一時間逃離了現場,于23.29分從後門離開小區。随後驅車回到現場,用龍飛的車将屍體運到江灘抛屍。”
“10.25王秀華案。第一現場是在江城别墅區一期的草叢監控盲區,請注意——她并非被□□,而是主動和兇手發生關系。随後兇手用麻繩将她勒死,拖進池塘抛屍。”
葉展調出了葉淨月給的江城别墅區的監控畫面:“兇手,也就是我們看到的這段錄像中的蒙面男子。”
“這起惡劣的連環殺人案,前兩起抛屍都不是同一個人,兇手選擇最輕松最難排查的抛屍方式,方才自行抛屍。”
“10.24下午,艾一茶來到位于江城别墅區的段清之家裡。10.25淩晨,艾一茶提着包從二期前往王秀華被害現場,和王秀華幽會。發生關系後将她勒死,抛屍在人工湖中。”
“而龍飛的冷凍廠——”葉展敲着白闆,神色一變,溫和的眉目嚴肅起來,“他為什麼要在一個偏僻的廠區開一間小雪糕廠,還用高級設備——我們最開始都被誤導了,認為冷凍廠是用來凍肖潇的屍體的。但其實屍體是個意外。”
葉展接着說道:“龍飛的雪糕廠,最開始的建立的目的并非我們想象的那樣。裡面冷藏的并不是雪糕。而是——”
他再度調出照片:那是雪糕的紙袋,裡面卻赫然是白色晶體和粉末。
“技術隊後來統計了毒品的總克數,這個克數的毒品,足夠龍飛判幾次死刑。”
“所以,龍飛的把柄在段清之手裡,他才松口答應把車借給段清之。此時龍飛并不知道徐婧已經死亡,他也不知道段清之要用他的車抛屍徐婧。”
“但是龍飛其實隻負責儲藏和運輸毒品,幕後的老闆是段清之。龍飛為了湊錢铤而走險,答應替段清之頂下一切。因此我們查到的販毒所有證據,都隻有龍飛一個人的。”
葉展說到這裡,語氣沉重了三分:“所以龍飛自殺了。”
洪一紹舉手站了起來:“那也就是說我們沒有辦法定段清之的罪,是嗎?”
他說的是段清之販毒的罪。
“暫時沒辦法。但是,”葉展神情嚴肅,目光堅定:“我相信法網恢恢,堅持查下去,一定能找到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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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葉展還眉頭緊鎖着一面收拾案卷和筆記。甯遠走到講台前,替他整理電腦,一面問:“你剛才咋不提沈楓的案子啊?”
剛才台下坐着的,除了專案組,還有幾個淮口支隊的刑警。他們是為沈楓案而來的。
方才的複盤葉展幾乎沒提到“卡門”。也就沒怎麼提昨晚被救下的老人李芳。這隻是初步複盤會議,葉展打算後續等親自審了艾一茶再仔細講沈楓——關于沈楓案,因為那個歐陽秋,葉展心中還存疑。
而且上午走訪楓茶樂團時,還有些更令人可疑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