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葉展在看到病曆的那一刻，和當初葉淨月的反應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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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太晚了，甯遠繞了幾條街，專門到商業街旁邊的大商場裡去買菜——這個點兒，也就大商場的地下超市還能買到新鮮些菜。

雖然一路上也看到不少還擺攤賣菜的，但天這麼黑，甯遠可不敢随便買看不出好壞的菜給葉展吃。就他現在那樣，稍有不慎指不定這人一吃就又得吐。

到時候吐甯遠家的床上還得自己收拾。一想到那晚上的事兒甯遠在心裡冷笑，雖然他一萬個明白先知就是吐也絕對不可能吐床上。

也不知他為什麼這麼嬌弱。甯遠其實一直對此感到疑惑——他私下查了不少資料，還問過以前的醫生朋友，理論上來說手術兩年過去了，消化道貧血後遺症不會還這麼嚴重。

……八成是那家夥太作了。甯遠連連搖頭，歎息一聲，走進了地下超市。

這個超市的菜都分裝稱好，貼了價格簽一份份地整齊陳列在貨架上。超市裡暖氣充足，敞開的冷櫃冒着涼氣。頂光打在蔬菜上，看上去賞心悅目。

甯遠低頭仔細挑着，菜都還算新鮮。甯遠很少到這商場樓下的大超市買菜，一來遠二來價格确實不便宜。

甯遠挑了半天，雜七雜八選了不少。走過烘焙坊他還“順手”選了兩個模樣好看的慕斯蛋糕，丢進購物車裡。

本來準備去結賬，路過調味品區甯遠站住了腳步。

已經兩年沒回來過了，家裡的油鹽醬醋之類的早過期了。甯遠歎了口氣，又走過去準備重新買。

雖然可能隻今天用得上一次。但那也得買，甯遠斜着嘴角想，必須讓先知嘗嘗自己的手藝。雖然比不上羅夏，但甯遠自我感覺至少還不錯。

走到家門口，提着東西的甯遠騰不開手，于是敲了敲門。

甯遠耐着性子等了好一會兒，忍不住擡腳踢了下門。

依舊半天沒人應，他剛想暴躁地大聲喊葉展，樓道的聲控燈熄滅了。他瞬間反應過來，還是沒出聲。

這老小區住的老人比較多，老年人一般都休息的比較早。甯遠一邊找着鑰匙，在心裡把葉展罵了百八十遍——突然一個不好的念頭在他心裡乍現，瞬間給甯遠吓出一身冷汗。

葉展不能是出啥事了吧？

甯遠手有點發抖地将鑰匙怼進鎖孔，東西放在門口就立馬沖進去，到處尋找葉展的身影：“先知？！”

連兩個洗手間都找遍了，沒有他的影子。甯遠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皺起眉，人還站在玄關處就播了葉展的電話。

沒想到撥沒兩秒，大門沒關，樓道就裡傳來熟悉的鈴聲，回蕩在空曠的走廊裡。

葉展站在門口，一臉莫名其妙地望着黑暗的房門裡正一臉陰郁、直盯着自己的甯遠，又低頭看了看還放在門口的塑料袋，愣了兩秒，彎腰将袋子提起來。

“你幹嘛去了？”甯遠上前兩步奪過他手裡的袋子，皺着眉繼續盯着他。

葉展按亮了玄關處的燈。他看着手上被袋子勒出的兩道紅印：“這麼重，你買了多少啊？就咱倆，你買那麼多菜幹嗎？”

見甯遠不回答又盯着自己的手，葉展瞬間垂下手去，幹笑一聲：“沒。覺得悶，出去透透氣。你家小區綠化做的還是挺不錯的。”

甯遠嘴角下沉着。突然他的目光碰到客廳裡堆的那些畫上。瞬間呼吸一滞。

葉展關了門，似乎看出他在想什麼。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推着他：“看看都幾點了，做飯去吧，趕緊的。我快餓死了。”

甯遠回神，立刻提着菜進了廚房。沒一會兒他又出來了，手裡拿着那兩盒慕斯蛋糕。正擦着桌子的葉展聽到腳步聲直起腰，轉過頭：“怎麼？”

“順路就買了。”甯遠将蛋糕放在已經被葉展擦幹淨的茶幾上，轉身又進了廚房。聲音聽不出情緒來。

看着那兩個稍微有點被擠變形的盒子，葉展一怔，忍俊不禁。

甯遠快速将廚房打掃了一遍，就開始洗菜煮粥。

他盯着電磁爐出神。

除卻蒙了層厚重的塵灰，家裡的一切都和離開前毫無變化。電視機被葉展打開了，客廳裡隐約傳來些說相聲的聲音。此情此景恍然将他拉回到兩年前。

甯靜也愛聽相聲。甯遠神思恍惚了一刻，仿佛一切變故從未發生，客廳裡那個安靜打掃衛生、一言不發的人就是甯靜。

“要我幫忙麼？”廚房門口忽然傳來葉展的聲音。他已經将客廳的灰擦得差不多了，沙發上罩了防塵罩。

甯遠回神，趕他出去：“你坐着看會電視就行。飯馬上好。”

頓了頓他又說，“餓的話你先吃蛋糕吧。”

望着甯遠系着圍裙的背影，葉展扯了扯嘴角，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