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好多了。”葉展搖搖頭，盡可能扯出一絲笑意，轉移話題輕聲問：“上午……冷隊來具體是為了什麼？是為沈林的事麼，楊隊叫他來的？他說什麼了嗎？”

上午在淮口市局時，冷藤來的時候他正在訊問室裡做筆錄。出來剛見着冷藤一面沒說上兩句話，葉展還有話想問他但沒來得及。

甯遠回憶片刻，搖頭：“應該就是為了沈林的事兒吧。”

突然甯遠想起在監控室時冷藤提到的話——盡管不是很明白，他下意識道：“他好像還說什麼堰城分局的溫隊讓咱們市局差人把段清之押到分局去。”

“你說什麼？”聞言葉展語氣驟變，“分局的溫隊說的？為什麼？”

“他們分局不是一直在查段清之他姐家的物流公司麼。段清之販毒的事兒，說是可能和龍飛自殺有啥聯系。”甯遠白了他一眼，無奈道：

“總之跟沈楓的案子肯定不沾邊。你就先别管那麼多了吧。”

看着葉展那副神情，甯遠又皺起眉來，“再說了，段清之他姐的公司是堰城分局查的，是他們非跟我們要人。祁顔把他押過去了之後……”

方才一直端着的笑容頃刻間消失，葉展那不大的聲音陡然提高三分：“段清之被押到堰城分局去了？！已經去了？什麼時候的事兒？”

甯遠猝不及防一愣，對葉展這激動的反應感到錯愕，看着他蹙起的眉梢疑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沒問。可能就剛剛啊，冷隊說的。怎麼了嗎？”

葉展追問：“已經在路上了嗎？”

“這我不清楚。早上冷藤說堰城分局才提的這事，陳局估計剛剛才批吧。要上路最快也得下午。”甯遠搖搖頭，不解地看着這人嚴肅的神情，伸手戳了下他涼涼的臉：“這有啥問題嗎？你這是什麼表情？”

葉展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你還記得，咱們在江城療養院那天，聽到的和艾一茶說話的那個陌生男子麼？”

甯遠回想了好一陣，好不容易想起他說的那人，卻疑惑之色加深：“那人難道不是沈林麼？……但這和段清之又有啥關系？”

葉展搖搖頭，松開了捏緊筷子的手。“至少聽聲音和沈林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少頃他又道：“要想查清沈楓案的證據，恐怕還需要再審艾一茶。”

“你怎麼不問你那個侄子葉策，他不是江城療養院院長麼？”甯遠想起那個冰山似的姓葉的青年，道：“你讓他直接給你調那天的監控不就完事了。”

葉展搖頭：“我早問過了。阿策說，那天剛好趕上療養院監控系統維護。江城療養院的監控維護大約每兩個月一次、三棟大樓分區錯開時間維護，正巧那天維護的就是那棟大樓的那個區域……”

“你還是沒說這和段清之有啥關系……”甯遠一直盯着他那慘白的臉。

葉展沉吟着。

那個人很可能和段清之聯系密切。不知為何葉展心中湧上一股強烈的不安之感——還沒弄清楚情況下在這個節骨眼上，葉展認為最好還是不要讓段清之離開堰江市局。

“冷隊走了麼？”半晌他問。

甯遠：“估計沒有吧。應該還在淮口市局和楊隊查證……”

葉展神色肅穆地打斷他：“那祁顔呢？段清之是他負責押送麼？”

“大概率吧。”

他們坐在正對着食堂門口的角落處。進進出出的往來人群，門簾不時被掀開帶進走廊裡的冷空氣來。

甯遠吃了一口馄饨，望着葉展面前冒着幾縷熱氣的碗，不耐煩地敷衍道：“趕緊吃你的，都要涼了。吃完飯還得吃藥，你忘了？……”

突然之間葉展站了起來，緊緊攢眉道：“我需要立刻和冷隊聯系——段清之目前還不能離開堰江支隊！”

【堰江市-江城療養院-地庫】11.03晚

晦暗的地庫沒有一絲風。緊閉的鐵門處隻有一盞燭火，靜靜地燃燒着散發陰暗的光暈，映照着血染衣襟的俊美年輕人扭曲的臉。

被綁在石凳上、嘴上貼着黑色膠帶的段清之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他拼盡全力掙紮着，發出嗚嗚之聲。

段清之帶着恐懼的好看雙眸正直直地盯着不遠處，那伫立在封死的鐵窗前的灰暗背影。

那人正面無表情地仔細擦拭着手中的槍。

良久，他自暗影裡轉身，一步步朝段清之靠近着。

他走到段清之身旁，戴着皮手套的手一把撕下了段清之嘴上的黑色膠布，居高臨下地睥睨着他。

段清之那俊秀的臉龐上，嘴角細嫩的皮膚被生生撕開了些，即刻滲出血來。

他喘了口氣，艱難擡頭怒視那人：“秦淮，你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