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台上的空盤被一件件撤去,換成了茶點和咖啡的調味品。
聞到空氣裡浮動的咖啡香氣葉展感到一陣煩躁。忍住了想叫一杯咖啡的沖動,耐着性子問:“段清也的物流公司查得怎麼樣?那輛SUV呢?”
甯遠一哂:“别提了。一紹昨天還在跟我說,分局那邊查得頭都大了。段清之死的消息沒放出去,這麼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段家老爺子直接給市局告上法庭了。”
段家?聞言葉展一怔,他先前不是沒想過,這上面或許有文章。
葉展翻出了段清之的資料。
段清之是個富二代,二十出頭剛剛從國外的野雞大學“海歸”回來,實際在十幾歲就接手了家裡的兩個公司。
而大他五六歲的段清也,在25歲碩士畢業後才正式開始參與家族企業的管理。
還隻是一些很靠邊的小公司。其中規模最大的,還隻能勉強算個中規中矩的物流公司。
如今段家老爺子退居幕後,段氏集團主要掌權者是段清也。
葉展曾問過葉淨月關于段氏集團。
在堰江,規模最大,涉獵範圍最廣最有影響力的頂流商會——小葉家的長江商會,在冊的并沒有段氏集團的名字。
葉淨月當時說:“别的我不清楚。但我繼任會長以來這兩年,沒聽說他們翻起啥風浪過。不過我說的僅供參考啊,畢竟我不過挂個會長的名頭,一般不咋過問商會的事。”
段老爺子隻有一兒一女。
葉展看過段家股份的資料:雖看似段清之遊手好閑,段清也手握大權,但核心的幾個公司的幾枚鋼印全都不在她手中。
“那輛SUV是她家的倒是闆上釘釘。但這能說明啥啊,四環線高速口那塊的監控前前後後壞了少說兩百米,就那麼幾個好的——你也不是沒看過錄像,”甯遠說,“就她整的那陣仗,投了煙霧彈似的。壓根啥也看不清。”
錄像葉展看了不下百遍了。甯遠說的是事實。葉展歎了口氣,放下勺子。他蹙起眉,感到一陣沒有頭緒的焦躁。
甯遠瞅着他的神情——先知那張白淨的臉上隐隐透着煩躁,抿成一條線的嘴角和蹙着的眉心,甯遠卻突然樂了。
他探過桌子,伸手去捏葉展的臉,嘿嘿一笑:“先知,上次看到你這種表情,還是沒逮着艾一茶那會兒。”
不知何時葉展早習慣了他對自己動手動腳,完全無視任他捏了,“我總覺得,段家姐弟倆的關系不對勁。”
半晌葉展又說,“至少不像我們看上去的那樣,相親相愛。”
-
【堰江市公安局】
會議室裡,段清也臉色煞白坐立不安,秀美的眉梢擰成一股繩,瞳孔放大又鎖緊。她看向洪一紹,失聲道:“什、什麼意思警官,你說,小段死了??怎麼死的?!”
“按規矩來說,這些照片不應該讓你看到。”
洪一紹看到她額上滲出的冷汗,勾起嘴角,若有似無地笑道。“但考慮到案子的特殊性,段女士,警方需要你的配合。”
話畢他從汪尋手中接過檔案袋,打開來抽出兩頁紙遞給段清也:“在看之前,請把保密協議簽一下。”
段清也猶猶豫豫接過筆,動作停滞。
她看着冷藤打開了筆記本,空咽一下,咬牙簽了字。
待段清也按了手印,冷藤這才将電腦屏幕轉過來面向她,“你弟弟的屍體于一周前被發現于江城療養院地下室裡。”
在看到段清之那張被踢碎下颌的臉的照片那一瞬,她眼睛睜到最大,雙手捂住嘴,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聲來。
……
“溫隊,你怎麼看?”
走廊裡,冷藤抽着煙,向方才一直沉默伫立在側的溫雨發問。“你覺得段清也……”
“不好說,”溫雨道,“我看她的反應不像裝出來的。恐怕她真的沒想到,段清之死的這麼慘。”
冷藤側目:“你的意思是,她弟的死當真和她沒關系?”
此時洪一紹關上接待室的門走出來,“我倒不這麼認為。”他說,“這最多說明,段清之不是她差人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