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甯遠覺得很神奇的那家店——當初艾一茶案破了之後，先知帶他來吃的，那家像西餐廳一樣但卻有火鍋的店。

甯遠回憶了一下，這家的火鍋确實還挺好吃的。

“你能吃火鍋麼？”甯遠看着冒着熱氣的紅油火鍋，一面擔憂道。他一拍葉淨月，“你呢？能吃辣麼？”

這一次是葉淨月訂好的，他們坐在二樓雅緻的包間裡。剛一進門就有服務生領着，徑直穿過大廳來到包廂裡。

甯遠打量着包廂的陳設——很奇怪的一點是，六人間的包廂居然是長方形桌子。桌上下邊嵌着的口四方形火鍋，另一邊是電磁爐樣的設計。

葉淨月一巴掌拍回去：“放心，随便吃。”

“不許吃辣的，羅夏怎麼說你的？還有你那個……”葉展責備地敲了下葉淨月的頭。

後者哎喲一聲，立刻黑着臉打斷他：“叔你啥時候跟他一樣了？封建！”

葉展不說話，沉默看着葉淨月左手滑下來的袖子露出的一節手腕上，戴着的那隻腕表。

似乎是注意到葉展的視線，葉淨月将袖子朝上一拉蓋住腕表，聲音小了些：“都過去兩年了，早沒事兒了。你别和某些人一樣如臨大敵的。”

不等葉展回答，轉而葉淨月對甯遠說：“鍋底是我點的。我可沒有考慮你愛不愛吃辣啊，我自己想吃而已。”

火鍋開了。兩邊的鍋裡都看得到漂浮着的辣椒，紅油翻滾着，不時間跳一兩下。

甯遠一言難盡地看着那兩個鍋底：“小葉，你點的……這是啥鍋底啊？怎麼兩個看起來都……”

“一個是傳統的紅油麻辣鍋，另一個是這裡的新品，好像叫藤椒什麼什麼的。”葉淨月愉快道，“沒試過，都想嘗嘗。”

甯遠剛把火調小，擡頭就看到葉淨月把剛上來的幾個菜都倒進鍋裡了。

“不是，這個煮三十秒就可以吃了！”甯遠看着被全倒進辣鍋的肉片，趕忙制止，“小葉你……”

“我也要吃。”葉淨月翻了個白眼，“咋了？”

“小葉，不許吃。”一直在看手機的葉展擡頭道，擺出一副嚴肅的神态：“今天羅夏不在，我是你長輩，聽我的。”

純精神病。甯遠哼笑一聲，起身打開包廂的門叫住一個服務員：“麻煩上一份不辣的小鍋。”

他看着這倆叔侄，不屑心道：就你倆一副德行的，也沒必要掙長不長輩，反正一家子都是神經。

“羅夏都跟我說了，你也胃不好。”甯遠看了眼葉淨月，“别吃這個了，等下吃不辣的吧。”

葉淨月去調蘸料了。甯遠瞄着葉展放在桌上的手機，後者正拿着平闆很認真在點菜。

甯遠戳了戳他的臉，“哎，你照片兒啥時候拍的？”

“什麼？”葉展迷茫擡頭，看了眼手機屏幕，“噢，你說建國這張啊，就昨天啊。”

甯遠不滿地“啧”了聲，“怎麼不叫我一起拍？”

“叫你幹嘛？”葉展皺了皺眉。

“甯建國是我兒子，姓都跟我姓的……”

葉淨月推門而入，剛好聽見了這句。他一臉驚異地看了看二人，難以置信道：“甯法醫你兒子叫甯建國？”

“你這審美，怪不得能跟我叔玩兒到一塊去。”葉淨月用看神經病的眼神上下打量甯遠。一嗐：“兒子幾歲了？沒聽你提你結婚了啊。”

甯遠先是一怔，迅速反應過來他臉色急驟變化：“不是，我在說那小貓崽，我怎麼可能有……還有你是不是搞錯重點了？？這名字是你叔起的！”

葉淨月哈哈大笑，在葉展身邊坐下了，扶着他的肩笑的顫抖。

他瞧着葉展五顔六色的臉色，笑得喘不上氣：“叔，那建國是你的兒子，為啥姓甯？”

“行了行了，吃你的。”葉展不想解釋這個問題，鐵着臉從菌湯鍋裡夾了塊毛肚，蘸了醬料立馬塞進葉淨月嘴裡，他被燙的朝後一退。

包廂的門被敲響，是葉展方才加的菜上來了。

“嘗嘗吧，其實他家比較出名的，還是牛排和冰淇淋。”葉展道，切了一塊牛排放到甯遠的盤子裡，“意面也不錯。”

甯遠看着精緻的杯盞中冒着幹冰冷氣的冰淇淋，驚奇道：“這真是家西餐廳啊……所以你怎麼知道這兒有火鍋的？”

甯遠嘗了一塊牛肉，眉梢舒展開，确實是好吃。

一陣冷風迎面撲來，将火鍋的熱氣吹到臉上。他擡頭一看，見葉淨月正扭身趴在椅背上往外望，窗戶開了一道縫。

“你看啥呢？”甯遠也伸長脖子好奇地望去。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對面半圓弧型的大樓燈光亮起，從這裡可以看到圍繞着大樓的人工湖，水中波光粼粼的倒影。

大樓上“省醫科大”的幾個大字亮了，雨小了些，隐約還能聽到窗外的樓下傳來大學生的說笑聲。

“小葉，你也是省醫科大的吧？”甯遠恍然意識到為什麼上回他覺得這兒有點眼熟了——這是省醫科大東門對面的一條小吃街。

他看了一眼葉展，後者笑吟吟地在切牛排，一塊塊四四方方切好，又放到甯遠的盤子裡。“是啊，跟我和羅夏一樣，學的還是同一個專業。”

“你别光顧着我，吃你自己的。”甯遠道，他盯着葉展看了半天了，這人跟有強迫症似的，一直在給他切牛排，還都切的幾乎全是正方體。

葉淨月歎了口氣，關上窗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