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詩蘭的回憶被打斷。
一隻手在她眼前晃:“林詩蘭、林詩蘭,我們快到站了。”
她轉頭,看見譚盡的臉。
現在臉上倒是沒多少肉了,她忍不住想:他初中時真胖啊。
譚盡歪着腦袋:“我臉上有什麼嗎?”
“沒什麼。”林詩蘭收回視線。
“你剛剛在想什麼?好像很投入?我跟你說話,你沒理我。”
她實話實話:“想起你哥了。”
“哦。”
譚盡猛地站起來,吓了林詩蘭一跳。
“你幹嘛?”
他指指外面,沒好氣地說:“到站了,下車。”
公車剛停穩,譚盡立馬下車。
林詩蘭才發現他走路走得快。
之前那一道,他走路像蝸牛爬,她時不時要慢下來遷就他。這會兒,他的腳好像踩了風火輪,健步如飛。
“下雨呢!你不打傘?”
林詩蘭沖他的背影喊,也不知道他聽沒聽見。
下車時被他一催,她急急忙忙往車外跑,傘撐開不到位。有根傘骨錯位了,被風越刮越彎,讓她不得不停下修傘。
用勁地掰了掰,彎曲的傘骨紋絲不動,林詩蘭打算收傘再試。
身旁一隻大手把傘拿走。
是先前走掉的那人又折返回來。
他手指捏了兩下,好似沒用多少力,那根傘骨便乖乖地回到了原位。
“喏。”他把好了的傘遞給她。
林詩蘭把傘舉高到他能過來的高度,卻見譚盡戴上了開衫的帽子。
手插口袋,他表情酷酷的:“就這點雨,太麻煩了,你自己遮吧。”
她沒搭理他,照樣将傘分了他一半。
譚盡呢,也沒走開。
他跟着她旁邊,重回龜速。
“回到過去,你有什麼想做的事?”不知是不是譚盡閑着無聊,又來找她搭話:“機會難得,不如我們來提前計劃計劃。”
要不是林詩蘭知道回去的可怕,她一定以為譚盡這趟是去度假。
“什麼也不想做。我隻想擺脫這些,過正常人的日子。”
譚盡不懂她的心思,繼續鼓勵:“總會有點什麼吧,你再好好想想。”
林詩蘭這一想,還真想到了。
今天壞掉的手串,是譚子恒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她戴了它很多年,現在手腕空空,很不習慣。穿越過去,她想問問譚子恒是哪裡買的禮物,再把它買回來。
“我回去以後,見見你哥。”
他腳步頓住。
“不要來我家!”譚盡音量不小。
林詩蘭迷茫地看着他。
譚盡清了清嗓子,稍稍潤色了措辭:“我找你!我去找你比較好。”
她疑惑:“為什麼?”
“因為……”
他的聲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必須她拉長耳朵才能聽清。
“額,有次我哥偷偷跟我說……”
“你哥?他說什麼了?”
紛擾的雨聲中,她湊近他,安靜的臉龐籠着一層潤潤的光。
譚盡的吐字不再含糊:“他說你是醜八怪。”
林詩蘭蹙眉。
他笑了起來:“你和我哥,不和啊。”
“不會吧?”她難以想象:“你哥一直對我很好呀。而且,譚子恒不像是背後說壞話的人。”
“那是因為他在表演。”
她心情複雜:“真的?”
“我不比你了解我哥嗎?”
譚盡一臉嚴肅:“反正,你别來就對了。”
四周隻聞雨聲。
兩人保持着一段不尴不尬的距離,沉默地往前走。
雨嘩啦啦地下個不停,平日裡熱熱鬧鬧的大學城,此刻出奇的冷清。
“從下車走到現在,我們走多久了?”
“十五分鐘?”
她感覺不太對勁:“我們下車以來,是不是都沒見到過人?”
“平時,走兩三分鐘,就能看見沿街的店鋪攤販;即使雨天沒學生逛街,也不應該店都沒了。”
雨傘擡起一寸,眼前是黑色的無邊雨幕。
他們這是走到了哪裡?
她正打算和他商量……
身邊空無一人。
風聲呼嘯而過,卷走手中的傘。
她趕忙将傘撿起,抓住它的那一刻,傘柄的手感變了。再擡眼,原本棕色的傘面變成了淺藍。
而前方,雨幕的黑暗中漸漸顯出一個建築物的輪廓。
那是林詩蘭高中時的校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