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聽抿唇,答非所問:“徐清聿…你身上的味道,我不能聞…”
徐清聿以為雲聽受不了煙味,沉吟三秒,道:“憋氣。”
雲聽乖乖聽話,深吸一口氣後屏住呼吸。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稀薄的空氣讓她的胸腔發悶,臉因缺氧泛起了紅暈。
她忍得辛苦,手攥緊被解開的安全帶,可還是倔強地不出聲。
然而徐清聿沒有動作,他懶散地靠在座椅上,偏着頭,目光鎖定在她的臉上,那模樣像是在欣賞某件有趣的事物。
雲聽忍不住了,委屈地鼓起臉頰,嘴巴一張一合要說什麼,卻因為憋氣發不出聲音。
終于,她不得不吸了一口氣,“你…”
徐清聿漫不經心地說:“我讓你憋氣,沒說之後會怎麼樣。”
“哦。”
雲聽胸口劇烈起伏着,被逗得惱羞成怒,又無處發洩,隻能别開視線悶悶地“哦”了一聲,睫毛看起來無精打采的,尾音也透着濃濃的沮喪:“徐清聿…”
徐清聿比雲聽大四歲,雲聽向來懂事知禮節,唯獨在稱呼這件事上,她喜歡連名帶姓叫他。
小時候,雲聽的聲音幹淨又清亮,連名帶姓地砸下來,既不親近也不疏遠。
她爸媽和姐姐多次糾正她,可她就是不改口,沒有禮貌可言。
可是今晚不同。
雲聽仰頭看着他,眼裡濕漉漉的,像揉碎了一整片星光。她的聲音帶了點醉意,黏着他的耳朵。
有點莫名的順耳。
徐清聿壓抑内心的異樣,問,“雲聽,你為什麼叫我名字?”
雲聽眼睛裡朦胧的水光讓她看起來很無辜,她不計較徐清聿方才的戲耍:“因為好聽啊。”
徐清聿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手指摸了摸煙盒,低聲問:“雲聽,你想和我結婚嗎?”
*
雲聽被一陣劇烈的頭痛喚醒,喉嚨幹澀得厲害,她擡手按住額角,緩緩坐起身。
回想昨晚的情景,好像捕捉到了一些模糊的片段。
“不可能……”雲聽低聲喃喃,雙手抓着被褥,指尖泛白。
她親了嗎?徐清聿讓她親了嗎?
臉轟然燒了起來,一股難堪和懊悔直沖她的腦門。那可是徐清聿,她姐姐的未婚夫!她怎麼能……
“不,不可能……”雲聽掀開被子,跌跌撞撞跑去衛生間,擡起的眼睛躲不開鏡中的自己。
亂糟糟的頭發,淩亂的睡衣,以及通紅的臉頰,無一不在揭露她的失态。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她該如何面對徐清聿?如何面對姐姐?雖然說姐姐不喜歡徐清聿,但他們畢竟有婚姻在身…
隻要還沒取消婚姻,她這就是不道德的行為…
她不敢想,亦不敢去求證…
洗完澡後,雲聽換上幹淨的衣服,心虛地走到雲聞的房門口,心裡忐忑得發慌,敲了敲門。
門打開,雲聞正在塗口紅,看到她醒了,關心問道:“醒了?昨晚喝那麼多,現在還難受吧?”
“姐……”雲聽躊躇幾秒,試探着問,“姐,我昨天……怎麼回來的?”
“還能怎麼回來?聿哥抱着你回來的啊。你醉成那樣,他怕你摔着,就把你送回房間了。”
雲聽如遭雷劈,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幹幹淨淨,“他、他抱我?”
雲聞昨晚下樓時,碰巧見兩人回來,徐清聿抱着雲聽,是标準的公主抱,雲聽睡着了,縮在他懷裡小小的一隻,“是啊,以後少喝點,聽寶。”
“完了……”被羞愧和無助淹沒,雲聽低低地“嗯”了一聲,快步退出房間。
不過十分鐘,她匆匆拿上包,逃一般地出了門。
*
瓷器碰撞聲清脆,徐奶奶用小勺攪拌着碗裡的粥,望了望樓梯的方向,“小劉,小聽怎麼還沒下來?”
站在旁邊伺候的劉嫂趕緊答道:“老夫人,小聽早上走得很匆忙,說什麼公司有急事,急匆匆走了。”
徐奶奶放下勺子,歎息道:“這麼忙?早餐也不吃,身體怎麼受得了。”
徐爺爺坐在主位,聞言輕輕哼了一聲:“年輕人,總是不懂得珍惜身體,小聽和清聿有的一拼。”
餐桌上隻有四人。
徐父徐深凜是醫生,醫院常有緊急意外發生,他便和徐母刑時漫住在醫院附近的小區,休息日才會回來。
其他人都沒接話,徐清聿坐在靠邊的位置,神色如常,一手端着茶杯。
“聿哥,”雲聞放下筷子,“小聽今天早上看起來怪反常的,你昨天和她一起回來,有發生什麼事嗎?
話音一落,徐清聿握着茶杯的手指一頓,杯沿停在唇邊,沒有立刻飲下。
他眼神淡淡掠過雲聞,又落回茶杯上,從容地将茶放回桌上,“沒什麼。”
雲聞似笑非笑,顯然不信:“真沒有?”
徐奶奶聽了這話,擡起眼,打量了徐清聿一番,開玩笑說道:“看你這模樣,倒像心情很好嘛。是不是有好事沒告訴我們?”
“沒有的事,奶奶别瞎猜。”徐清聿拿起手機,回工作上的消息。
下一條,雲聽的消息跳了出來。
雲聽:「徐清聿…對不起,昨天我喝多了,我把你認成别人了,真的對不起…」
雲聽:「對不起.jpg」
*
雲聽到公司樓下,還是沒能想出一個完美的答案,隻好硬着頭皮掏出手機,飛快地編輯了一條消息:
「徐清聿…對不起,昨天我喝多了,我把你認成别人了,真的對不起…」
消息已發出,心仍吊在半空。
她翻到表情包列表,慎重挑選後,點了一個流淚的小人舉着“對不起”牌子的表情包。
發送成功後,立馬摁滅手機。
雲聽一直以為自己的酒量很好,推杯換盞後依舊能保持清醒,即使喝醉也不過是乖乖趴着睡覺,從未出過格。
但昨晚……她的行為顯然已越軌,分明沒有醉得不省人事,卻記不起後來發生了什麼。
一想到這,雲聽恨不得立刻掐死醉酒時的自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永遠别出來。
徐清聿一定很嫌棄吧?
從小到大,他對她的态度都很淡漠,但昨晚她卻将自己的狼狽強行塞進他的目光裡。
雲聽不敢面對徐清聿藏着疏離和厭惡的眼神,心底隻有一個念頭:她必須避開他。
等了很久,也沒等到徐清聿的回複。
她松了一口氣,說不上來是失望居多還是慶幸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