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沈星瑜兇多了。
裴清漪出現這個念頭時,對方已經走遠。剩下她在路邊,将行李箱擺正,繼續往宿舍走,思考怎麼會将這兩人對比。
因為實在太像了嗎?
除了雙胞胎,姐妹間,有差這麼多歲數還如此相似的嗎?
“漪漪,你可算回來了!”二樓,半開的206宿舍門後,舍友張藝琪拎過她的箱子,“快幫着哄哄吧?”
她指着桌旁,被紙巾堆淹沒的許芫。
許芫眼睛紅得像兔子,抱着膝蓋,蹲在木凳上,帶着鼻音喊她,“漪漪。”
“我回來了,”裴清漪走到她身旁,發現她臉都被擦紅了,本來要捧她面頰,想起她擇偶取向,掌心落在了旁邊桌上,“再哭眼睛都要壞了,帶你去陽台用溫水輕輕洗洗,好不好?”
許芫乖乖點頭。
張藝琪松了一口氣,在裴清漪經過時,嘀咕道,“還得看你。”
裴清漪眼神無奈。
宿舍四個女生,許芫一開始就表明了是姬仔,軍訓期間還給裴清漪獻過殷勤,直到宿舍夜聊談心,聽到她說暫時對男生、女生都沒有興趣,後來又有詩槐窺伺在旁,隻好轉移目标。
年前那會,裴清漪還看到,她在群裡分享戀愛進度,據說她網戀了一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女朋友,兩人常常語音聊天。
這所謂的人渣,是怎麼回事?
……
等許芫緩過悲傷,洗完臉,回到桌旁,最後一名舍友杜雪也到齊。
她醞釀着情緒,開口就是驚天大雷,“那個人……是男裝女。”
舍友們:“什麼?!”
許芫吸着鼻子,“我早該想到的,那個百合交友群,裡面大部分都是騙.炮的,見色起意的,怎麼偏偏讓我撿到個好的?我從小到大,買彩票都沒中過五塊……”
張藝琪摸着下巴,“你們,一次都沒視頻過嗎?”
許芫搖頭。
她沮喪低頭,“每次語音,那個死男的都跟我用變聲器,發照片也是,他拿網圖p的精修,我每次說想看‘她’在做什麼,要麼給我拍環境不露臉,要麼就說沒準備好,想等真正見面的時候給我個驚喜。”
“過年的時候,‘她’還說要來我的城市給我拜年,給我個大驚喜,我做了新頭發、新美甲,穿着漂亮新衣服,高高興興過去——你們知道,在咖啡廳裡,看到那個座位上是男的,我有多呆嗎?”
“我甯願相信服務員領錯路,都不敢信我那麼漂亮的老婆沒了。”
說到這裡,她起了三分怒意,拿起手機,拉出兩人聊天記錄。
“你們猜他說什麼?”
“他說,他就是好奇這些搞百合的女人在想什麼,是不是真的不能掰回來?如果感受過男人的滋味——”
張藝琪和杜雪一個翻白眼,一個露出想吐的表情。
裴清漪也皺起眉頭。
聊天記錄裡,字裡行間都是一個欺騙者,在謊言得逞後,向受害者肆無忌憚炫耀的嘴臉。
甚至有居高臨下的指教和精神打壓,譬如“你這樣是不正常的,社會上如果都是你這樣的人,以後可怎麼辦?”、“跟你聊這麼久,我覺得你也不是無可救藥,你蠻好的女孩,我是真心想和你進一步發展”……
張藝琪捏着鼻子,“雖然我是直女,但我想錘他。”
許芫狠狠點頭。
她說:“我隻是為那未曾謀面的,被我迷戀的,不存在的老婆而難過,我現在反應過來了,本來打算給他個教訓,但他已經把我删了,我咽不下這口氣姐妹們嗚嗚嗚嗚……”
說完,她又開始掉小珍珠。
裴清漪這才發現,她好像不單純是因為失戀而哭,更多的,是被捉弄、被貼臉輸出之後的氣憤。
簡而言之,被氣哭了。
她起身又去陽台,将洗臉巾用熱水打濕、擰幹,折返後,溫度恰好地遞給許芫,語氣輕緩又安撫,“你想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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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
輔導員通知各專業去參加開學會議,給出本學期系統選課時間,女生宿舍樓裡,各條走廊裡傳出關于選課的激烈讨論。
低年級的努力想辦法,從學長學姐們口中打聽,學分多的、給分好的、不抓考勤的選修水課,猜測今年破選課系統有沒有升級,自己的電腦版本和手速能不能支持選出完美方案。
班長敲響206的房門,“你們宿舍人齊了嗎?我在統計人數。”
探頭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