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似曾相識的白衣走了過來。
靈纖纖霎時恍惚,差點以為又回到了因扛不住無上天道劫而灰飛煙滅的那刻。
靈言宗前宗主不是飛升了嗎?為何他又會出現在靈言宗?
仙界之人不可輕易下凡,若不是和她一樣有幸以凡人之軀為依托,便隻可以毫無仙力的分身之體落凡片刻。
不過無論是以何種方法,這種逆天而為的行事,勢必都将付出巨大的代價。
靈纖纖不解更甚,她匆忙走上前去,遲疑着問道,“仙君為何下凡而來?”
雖靈纖纖已認出,此人就是靈堇,但他既已渡劫飛升,自當要稱之為仙君。
“阿兄,你怎麼來了。”紫蓿見到靈堇,方才還上揚的嘴角立馬垮了下來。
紙鸢的确就是缺了那根引線,可紫蓿似乎并不想領靈堇的情。
她毫不猶豫地擡手将那線斬斷,“哼,凡家的紙鸢才非要這線不可!”
說着手中揮出一道靈氣,托起那紙鸢向空中飛去繼而又欲召回。
可飛出去的紙鸢卻被竹林擋住,她越是費勁牽引,紙鸢就嵌得越深。
紫蓿試了許久無果,頓時失了耐心,她狠狠地瞪了靈堇一眼,頭也不回地朝竹林飛身而去。
見紫蓿迎面而來,靈纖纖忙湊上前去,“小師妹。”
紫蓿卻沒有停留,徑直與靈纖纖穿身而過。
張口欲言的靈纖纖愣在原地,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又試探着走到仍在一旁的靈堇身邊,伸手喚道,“仙君?”
靈堇全然沒有理會,擡步穿過她的手臂,自顧自地和祈榕說道,“紫蓿這性子……今後不必理她,讓你一個大将軍給他做紙鸢,成何體統。”
“是。”祈榕行禮應諾,默默站于一旁。
“近日人族與妖族動作頻繁。”靈堇看向了紫蓿跑去的方向,原本淡漠的臉上染上了一絲愁容,“若屆時不敵,你就帶着紫蓿退至靈隐崖,廢了修為化為本體。”
祈榕這次緊了緊拳并未應諾,隻是一聲不吭地站在原地。
靈堇見狀不免搖頭歎息,“祈榕,我知曉你的心思,但我隻放心把紫蓿托付于你,也唯有你守着她,你們才能有重回上界的可能。”
“那族長你……”
“我既是一族之長,自然不能臨陣脫逃,也唯有讓那些人親眼看見我了消散了,他們才不會尋根究底。”
靈堇之言靈纖纖是聽得毫無頭緒,但她也約摸知曉了,如今的她,許當是陷入了某個幻境當中。
而幻境中的這些人……
靈纖纖甩了甩,想要甩開那些奇怪的感覺。
既是幻境,那必然會有破境之法。
正當靈纖纖環顧四周,決定離開這竹林尋找出路時,眼前之景又突然瞬息萬變。
竹林飛旋,時光流轉。
原本還生機盎然的靈言宗,刹那間變得死氣沉沉,青翠挺拔的竹林也變得殘斷不堪。
遠處傳來了猛烈的靈氣波動,恍若她剛入凡間遭逢宗門大難一般。
靈纖纖立馬起身飛往了宗族大門處。
隻見宗門之外烏泱泱的站着一片修士,有人修有妖修,一眼望去甚至看不到盡頭。
而靈言宗内,衆多宗族弟子皆已倒地不起生死不明,隻剩靈堇一人還強撐着傲然淩立于那群闖入者之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知曉眼前的一切應當不是真的,但此情此景過于震撼人心,靈纖纖還是下意識地沖上前去,卻一如既然地無法挽救半分。
靈纖纖愈發焦躁起來,此時的靈堇突然開口說道,“吾靈族向來與世無争,今時今日被迫至此,總有一日會盡數讨還!”
“不會有那一天了。”人群中有人将之打斷,“今日就是你們靈族滅族之時,自此以後世間再無靈族!”
“是嗎?那今日,你們就先同這句話,一起留下吧。”靈堇冷笑一聲,沒有再與之辯駁,他毫不猶豫地燃燒起了本源之力,整個靈言山瞬間被一層白霧籠罩。
“他要幹嘛?自戕當場?”人群裡發出了稀稀落落地嘲笑聲。
“就讓他自行了斷吧,也算給他們留個體面。”人族與妖族幾人冷眼看着靈堇自行了斷,看着他逐漸化為灰燼,死無全屍。
“仙尊!”靈纖纖飛身站定到了靈堇面前,“宗主!”
看着滿地的屍首和逐漸化為星影的靈堇,靈纖纖雙目逐漸赤紅,她聽到了什麼,靈族?滅族?
難道這裡是火凰精魂所說的靈族?可靈族之景又為何會幻化成靈言宗的模樣?
“靈堇!”靈纖纖體内爆發出一股強烈的靈念之力,這一刻仿佛穿透了幻境的壁障,化為絲絲縷縷的念息與之纏繞。
靈堇似有所感錯愕擡眸,終是在他最後一縷消散前,對着靈纖纖的方向露出了笑容。
靈族族長已逝,這世上徹底沒有了靈修之氣。
人族和妖族為首的幾人,下令讓身後衆人撤退離去,卻不曾想,靈堇早已毀了他們的退路。
“怎麼回事,我們怎麼出不去了!”
直到此刻他們才發現,他們千百号人竟全數被困在了此處無法離去,更可怕的是靈山上升騰起的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