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骈死于槽枥之間。”
“……”
風吹過來,草地上的畫像随風而起,一直被吹到鯉魚池的池水之上。畫像上的臉被池水一點點浸濕,從嘴角的位置蔓延,最後成為薄薄一張濕透了的紙。
……
西城,長街。
畫像上的人還活生生立在街頭。
休長歌換了根顔色鮮麗的發帶,長長垂到肩側。彼時他正抱着雙手,對着面前的人生氣:“你去不去?”
白十一也硬氣,抱着雙手回一句:“我不去。”
“那我自己去。”
“那我就跟着。”
“……”休長歌咬了咬牙,罵了一句:“我真是煩死你了。”
“煩我也行,”白十一沒把他這句氣話當回事,去拉他的手:“走,跟我回去學劍。”
休長歌掙了一下:“我不學!”
“那你今天明天後天包括這個月都别想進糖水鋪子了。”
“你好煩白十一!”
“我煩的就是你,快走!”
“!!!”
泷河邊,遊折風看見休長歌拉着一張臉又被拽了回來,坐在河岸邊的石頭上笑了一聲,“喲,回來了?”
“難搞,”白十一說,“你也說他兩句!”
詭弈青洗了兩個果子,這時走到遊折風旁邊,遞給他一個,接上話說:“你們兩個的事情,就不要想着拉别人和稀泥了。”
遊折風認同地點點頭:“王爺所言極是。”
白十一對着他們兩個一人指了一下,然後才轉回身看休長歌,笑道:“得了祖宗,折騰半上午,您也該累了吧?”
休長歌沒說話,撇過了頭。
“得,”白十一沒轍,“又生氣了。”
遊折風屈起一條腿踩上石頭,咬了一口果子說:“長歌,劍很容易學的,左不過那麼幾個招式,你學會了也多個技能防身不是?”
休長歌看了他一眼,小聲嘀咕了一句:“你們都是一夥的。”
“?”遊折風懵了:“我?”
詭弈青拍了他兩下:“讓你别摻和。”
遊折風攤手:“說句話也同罪論處啊?”
詭弈青笑出聲,偏過頭咬了口果子。
風從河面上吹過來,帶着初冬的涼氣。他迎風去看,目光順着河流一直去向水天相接的遠方。
那時,原本平靜的河面忽然在他的視線裡不急不緩地飄來了什麼東西。
詭弈青一口果子咽了一半時發現了,眯着眼看不清,于是怼了兩下遊折風,問:“那是什麼?”
“嗯?”遊折風偏了一下頭,目光繞過他擋的嚴嚴實實的身體,然後才見河面上七零八落的飄了許多東西過來。
遊折風看了一會兒,站起身:“紙船?”
“紙船?”
二人一前一後立在岸邊,等着紙船越飄越近。
遊折風:“紙船上好像有東西?”
“什麼?”
“看不清,想辦法把它撈上來。”
“走,去那邊。”
這兩個人悄無聲息地走遠了,剩下兩個人還在臉對臉地梗着脖子争論:
“你學不學?”
“我不學。”
“行,那就不學。”白十一妥協地飛快,把休長歌的話都一噎。
他說:“我也想到你不會聽我的,所以我有東西送你。”
?
這前後兩句話的邏輯在哪裡?
休長歌警惕地盯着他,隻看見白十一從身後掏出來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在他面前晃了晃。
“手。”白十一說。
“?”
他不應,白十一就抓過他的手腕,不給反應時間就撸開了他的袖子:“這是我自己做的一個袖箭,你戴着呢以防……”
他的話說了一半忽而失聲。
休長歌的半截手腕包括更往裡的地方,在撩開衣袖後始料未及地露出幾道陳年的傷疤。
白十一的眉忽地皺緊了。
休長歌看見了,不自在地想把手抽回去,白十一沒讓。
“這是怎麼了?”
“……”休長歌掙紮無果,于是移開眼眼,小聲說:“幾年前學劍被砍傷的。”
“你學過?誰教你學的教成這樣?”
“……你先放開。”
“你先别動!”
白十一還待再問,卻見那邊遊折風已經回來了,遠遠地喊了他一聲:
“十一!”
白十一轉過頭。
遊折風手上拿了一張濕了一半的紙,正向他們走過來:
“十一,這紙船上為什麼有你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