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洩了一通心裡的不爽,沈沫開始思考起要怎麼解決吃飯問題。
如今是經濟寒冬,企業大規模裁員,天天有人負債上天台,一躍而下,有人流浪街頭,有人苦苦求生,社會彌漫着悲觀麻木的氣息。
三條浪花自然也不例外。
像是為了增強代入感,還是可有可無的支持,又或者真的如此巧合,在這個世界,她的身份,名字就叫三條浪花。
沈沫更傾向于,原身本就不存在。
也可能是可有可無的,類似背景闆一樣。
甚至,像快穿小說設定的那樣,是專門供她附體的空殼也說不定。
沈沫沉默。
哈,這樣想,除了讓你那微不足道的虛僞善心好過一點,還能改變你就是跨次元小偷的事實嗎?
想到這,沈沫又想罵人了,該死的“作者意識”。
她并不認為自己現在脾氣暴躁有什麼不對。
身體和情緒本就是互相影響的,甚至身體對情緒的影響可能更大也說不定。
譬如上周目的[田中惠子],做什麼都提不起勁來,胃口不佳,身體瘦弱,營養不良。反映在情緒上,就是容易消極,情緒波動大,時常會想落淚。
看樣子是脾胃虛弱,氣虛血虧。
而現在的她……
沈沫按了按嘴角的燎泡,痛的要死,她面容扭曲了一瞬,為了生計奔波的她,自然是肝火旺盛,脾氣急躁,動不動就想毀滅世界。
她喝了一口已經冷掉的抹茶。
苦澀又冰冷的味道一下子讓她清醒了不少。沈沫看了一眼時鐘,雖然很不想出門,但是,翻了翻存折和催債短信。
沈沫還是吊着死魚眼,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準備出門了。
随手将寫滿了文字的紙張塞進抽屜,她拿起一本巴掌大的記事本和便攜圓珠筆,揣進右邊的口袋,左邊手帕紙和鑰匙,換上雪地靴,沈沫拎着挂在玄關後的長柄傘走出了出租房門。
最近天氣越來越冷了,路上能看到蜷縮着身子倚在牆邊的流浪漢,有些還有起伏,有些已經死了,在饑餓和寒冷中死去的人,臉上反而帶着一絲微笑,像在慶幸終于逃離了這個絕望的世道。
解脫了。
但這隻是臨死前的生理反應,剩下的不過是旁人投映其中的,自以為是的情緒。
[看呐,連身體都學會了臨終關懷,倒不如說,這本就是人生而俱來的本事——自我欺騙,當受到難以承受的傷害,就會像鴕鳥一樣埋進土裡,說到底,鴕鳥到底做錯了什麼呢?這也不是可以被當做意象肆意嘲笑的事情吧。不過是仗着鴕鳥不能發聲,率先占據了高地罷了。]
沈沫在心裡揮斥方遒,腳下卻是沒有一絲停頓地走過。
人這種生物,與生俱來着某種傲慢虛僞,體現在方方面面。
譬如此情此景,人會為流浪漢的死落淚,卻不會願意讓他們肮髒的身體觸碰到自己。
愛是施舍。
[再貧瘠的人,都能從更“低級”的人身上獲得優越的快.感。倘若這種施舍的關懷,和金錢、外物挂鈎,優越感就會大打折扣,可如果隻是嘴上說說,心裡想想,那就完全沒關系了,甚至還能從中獲得幫助了他人的快樂。相當廉價的精神藥劑。]
說到底,用什麼來區分高低貴賤?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答案。
物質,精神,财富,地位,更明白一點,所有的東西,歸咎起來,不就是一個錢字嗎?
沈沫停下了腳步,看着眼前的高門大戶,雕花的鐵栅欄森冷又氣派,透過鐵門間隙,能夠看到内裡郁郁蔥蔥的綠植,以及遠處複古的哥特式城堡塔尖。
身着呢絨大衣的女人滿臉冷淡地掏出一隻手,按下了豪宅外的可視電話。
顯而易見,她要去賺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