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别墅區,沈沫走在街上,一路上,可以看到關門大吉的店鋪,街上蕭條又冷清,偶爾擦肩而過的路人,都是一副或愁眉苦臉,或垂頭喪氣,或麻木沉重的模樣。
沈沫一路觀察着,倒不如說是冷眼旁觀。
溫熱的鼻息,觸碰到冰冷的空氣,升起了水霧。
世界模糊一片。
路過一家書店,門口豎着最近上新,是她沒聽過的書。
《泡沫與崩潰》
《搖擺》
《此間彼世》
《吃掉那顆發病的大腦》
和其他空蕩蕩的店鋪相比,書店的生意雖然也慘淡,但竟然還有人。
鬼使神差的,沈沫也走了進去。
店裡充斥着一股書香,嶄新的紙張,還是油墨的味道?總之很特别,貧瘠的詞彙,無法描述這種感覺。
書架上井然有序地擺放着各種書籍。
粗略分成了通俗讀物和古典文學。
在這裡,她倒是看到過了幾個熟悉的書名,畢竟是獲得過大賞的文學作品,又或者是曆經代代讀者考驗,流傳下來的經典讀物。
沈沫耐着性子,拿起了樣書,翻了翻。
白紙黑字印在眼裡。
她放慢了閱讀速度,一字一句地看,卻怎麼都沒辦法入腦。
冗長枯燥的開端,東拉西扯的鋪墊,沈沫眉頭緊皺,越翻越沒耐心。
她合上了書籍。
但既然是得到廣大好評的經典,一定有過人之處吧。
沈沫又拿起一本。
看不下去。
經曆過信息大爆炸時代的腦子,習慣了接收短小精煉的信息,已經完全無法連貫地閱讀了。
難以形容這種感覺,就是看到一朵花,覺得很漂亮,卻無法脫口而出什麼很有意境的詩句,或者說出什麼贊歎的話語。
最多,隻能憋出淺顯而簡單的詞彙。
紅的,黃的,白的,香的,臭的,完整的,殘缺的。
沈沫站在那裡,試圖回憶一丁點關于花的詩詞。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
想着想着,沈沫緊鎖的眉頭舒緩了一些,烙印在骨子裡的東西,哪怕當時并不喜歡,真要回想,還是能想出一點的吧。
但是,當初緩緩念詩時感受的震撼和觸動,卻是怎麼都無法體會了。
“心中有太多挂念、沒有安全感的人,是靜不下心來讀書的。”
耳邊傳來有些蒼老的聲音,沈沫側目,就看到了佝偻着背的老奶奶,她張了張嘴,捏着書籍的手緊了緊,又松開。
“是嗎?我隻是沒想好要看什麼書而已。”
倒不如說是想法太多。
什麼都想要,什麼都想看,覺得看書必須要有回報,否則就是白費,之類的想法。來回拉扯下來,最終結果就是幹脆放棄。
老奶奶笑了笑,“這樣嗎?文庫本,或者輕小說,或許會适合你,也有年輕人喜歡的雜志。”
“不要勉強,讓心指引你的方向吧。”
說着,她指了指角落的位置。
文庫本,類似口袋書吧,相比于精裝本來說,價格低廉,方便攜帶。
沈沫心想,來都來了,也買一本回去吧,畢竟,在這個時代,也沒什麼娛樂的方式。
她并不太喜歡嚴肅文學。
總感覺翻開這些書需要點勇氣,假如沒能從中領悟到什麼,或者看後沒能讀懂其中蘊含的真谛,亦或者和大衆評價背道而馳什麼的,整個人仿佛就徹底失敗了,時間就被浪費了。
但事實上,時間總是被浪費的。
區别隻是在于,讀書這件事,并不值得浪費。
很難說清,到底是不是從小受到的教育出了差錯,還是在長大的過程中,那份被壓抑的狂妄自大越發展現出來。
她抗拒看書。
在她看來,看書是神聖嚴肅的一件事。
在看的過程中,必須要心平氣和,認真感悟,一點點心煩氣躁,都是對文學的亵渎。
大概是,一旦翻開,就必須看完,這種感覺。
但她真的沒有心情。又不得不執行。
那就先從輕松的開始吧。沈沫在心裡這樣哄自己。
買回去就會翻開吧,好歹是要做老師的人。雖然不一定會轉正,沈沫心裡歎氣,淩亂的思緒,讓她更加靜不下心來。
仔細想想,從小到大,她的閱讀量匮乏到令人發指,除非是學校逼迫下發的閱讀任務,需要寫什麼讀後感之類的。
真正稱得上是看過,并記憶至今的。
沈沫站在書架前,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