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天皇陛下出事,誰會得利?
對鬼而言,除了洩憤,引起短暫的混亂之外,毫無益處。
甚至,本還消極退讓的貴族們,或許會因為危及自身的恐懼和憤怒,團結起來,和鬼族展開不死不休的争鬥。
更直白地說,誰會希望京亂起來?若是天皇陛下出事,誰,又會是下一任天皇?
答案似乎顯而易見了。
橘友雅臉色沉靜。
在前些日子的飛櫻事件中,陰險狡詐的鬼王提前布置,将他們隔絕開來,在結界裡大開殺戒,若非神子力攬狂瀾,京恐怕就要因此遭受劫難。
當時,本是在外京佛寺修行的伊藤平之,卻是突兀地出現在結界中,雖然對方辯說是修行。
修行……
“兩天。”橘友雅眉頭微皺,正是伊藤借故修行的時間。
“千日回峰行……”他呢喃自語,路線幾乎含括整個京都。
實則是在勘察皇宮附近的環境嗎?
莫非。橘友雅回想起僧人從右大臣家中出來的場景,他雙眼微眯。
這也是右大臣計劃中的一環?
深入内庭,結交大臣,卻又身份不明的白拍子突然撤走,伊藤平之的行蹤被他發現,故弄玄虛打消了他的懷疑,而恰好此時,神子不明原因被詛咒,陷入昏迷,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過來。
“别院的主人,是依附右大臣的小官。”藤原鷹通神情複雜,“熱衷禮佛,閑時經常到寺廟禮拜,這在内庭十分出名。”
仿佛有一條線,将種種巧合串聯起來……
橘友雅玩笑般地說道,“那寺廟,該不會恰好是伊藤桑修行的地方吧。”
藤原鷹通沉默不語,橘友雅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
“……你這,怎麼又被抓了?”
沈沫暗暗稱奇。
半夜不睡覺,路上就會撿到大鳥。
之前轉悠着想找鬼窩,沒發現一點蹤迹,反而碰着了意外的人。
上周目,某鳥也是中了招。
按照之前的規律,每周目都是平行世界,這都幾年過去,照着祂們相遇時的情況,鵼應該早就因詛咒而亡。
沒在京中聽到類似的傳聞,她還以為對方中途力竭,或者僥幸逃脫。
後者,她不認為鵼會在同一個坑裡栽兩次。
所以……
這件事是必然發生的嗎?哪怕遲了幾年,也還是會被當工具人使。
沈沫輕啧,該死的鬼王淨會找老實鳥薅。
長發披散的妖怪可不管活人是什麼想法,陌生的氣味刺激到了他本就脆弱的神經。
“赫赫!”
殘存的理智徹底消失,面目猙獰的妖怪弓背龇牙,猛地撲了上來。
虎爪般的手照着铮亮的光頭狠狠拍下,尖銳的利爪,在月夜下泛着冷光。
沈沫全然不懼,一個側身,五指作爪,倏地摳住了野獸的肩膀,反手一摔。
勉強維持人形的身軀撞上了樹幹,眨眼間被綁得結結實實,動彈不得。
“赫赫!”渾濁的雙眼怒目而視,龇牙咧嘴,像是要把眼前人徹底撕碎。
長痛不如短痛。
沈沫也沒耽擱,一手按住理智全無的老友頭顱,一手抓住針樣的詛咒。
尖銳冰冷的長針,長至小臂,齊刷刷地透體而出,生生将美麗的鳥妖,紮成了刺猬。
沈沫五指收攏,嘴裡念着佛經。
嘈雜的聲音湧入耳際,被殺戮驅使的鵼一顫,眼裡紅光明滅,他劇烈掙紮着,嘴裡發出更恐怖的叫聲,“吼……”
沈沫覺得自己就像給大貓洗澡的鏟屎官,好幾次差點沒摁住。
終于,鵼渾身的詛咒被清除,猙獰的面容褪去,恢複了孤高冷傲的模樣。
沈沫這才取下了防止對方咬舌的法器。
“呼呼。”耗盡了大半體力,身形挺拔的青年低垂着頭,呼吸急促,他胸膛起伏,神色變化,似乎有些難以接受自己先前癫狂的行徑。
“你是誰?”
沙啞的聲音帶着冷漠和戒備,稍顯粗糙的白發遮擋了他的側臉,看起來狀态不佳。
“路過的僧侶……”
“和鬼王有仇。”沈沫想了想,既然已經打草驚蛇了,也無所謂更極端一點。
不如……
“咱們組個複仇者聯盟?”
剛恢複神志的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