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孩不着痕迹的加入在客廳裡小聲讨論着什麼的男人們的話題中,他們面前的桌上放着一瓶紅酒和和幾個高腳杯
見妹妹和萊娜來了,路德利索的拿起一旁的開瓶器破開瓶蓋,将幾個杯子裡都灌了一小點酒
“為了生存!”他率先舉起其中一隻酒杯
“為了生存”萊娜的聲音平平淡淡,聽不出多少情緒
“為了希望”郁栀看了眼坐在她旁邊的路德。對方的臉上一如既往的挂着讓她安心的笑,還朝他贊許的眨眨眼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海因裡希身上。他這才優雅的執起最後一隻杯子
“為了元/首”他此時眼裡的堅定猶如阿爾卑斯山山巅的千年寒冰,訴說着不可觸及的孤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郁栀似乎聽到路德和萊娜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歎息,眼裡的憂傷一劃而過,快的讓人捉摸不透
杯觥交錯,玻璃與玻璃的輕輕碰撞奏成清亮又寂寥的旋律,酒杯裡深紅色的液體在暖黃色的燈光下随着衆人的動作晃悠着。在短暫的沉默後,按捺下埋在心底的私語,幾個年輕人心照不宣的以一種最安靜的方式赴一場最盛大最熱烈的狂歡
除了郁栀,在場的其他人也許不會覺得這是他們在未來幾年裡能過上小團圓的一個聖誕節了
因為明年……是1941,明年的這個時候……德軍經曆的最殘酷的嚴冬的開端。在這之後,連一片冷硬發黴的黑面包都成了奢望。更多的人,沒有傷病纏身,沒有戰si沙場,卻永遠長眠在了異鄉的茫茫雪原上
一想到這,郁栀有點心塞,他們之中有他的血肉至親,有他為數不多可以親近的朋友。即使是那隻貓頭鷹海因裡希,在他見識到那麼多比他更兇/殘的納/粹之後,以前對他發自心底的恐懼也煙消雲散了
本來就想着心事,酒精的威力開始發作,郁栀頭腦有點暈忽忽的。他知道自己的酒量不行,可沒想到會這麼差。不行,要是撐不到這場談話結束,直接醉倒在沙發上,他這臉丢的可就大了,于是趕緊跟兩個男人說了聲然後讓萊娜也早點休息,就上了樓
郁栀的皮膚不像歐洲人那樣太過純粹的白,而是透着一種象牙般細膩的光澤,垂在臉頰旁的碎發随着主人的起身微微簌動,此刻因為喝酒微醉而透出來的紅暈有點像母親還在世時帶他去施普雷河看的晚霞
而她現在還怕着自己,雖然比以前好了了很多。他眼睛可雪亮着呢,這小女巫上一秒還展示給路德的笑臉,一對上他的眼睛收的比老天變臉都快。抑制不住的醉意和刻意表現的拘謹讓他想起了他小時候鄰居家養的布偶貓,很乖巧,但不會刻意讨好你
有點可愛……該死,他在想什麼,海因裡希在心裡暗罵自己。一定是在這個盛大的節日裡又想起了母親才會出現這種奇怪的想法?
郁栀扶着樓梯扶手深一步淺一步的上樓,匆匆洗漱後就直接倒在了床上。郁栀沒鎖門,下面客廳透上來的燈光讓房間看起來有些不太真切。他仰面躺着看天花闆,在下面三人斷斷續續的談話中漸漸入眠
在他最後陷入迷蒙前,眼前是萊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