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妮?”回到家,是路德開的門。他的臉上沒有一點責備或不耐的神色,“在外面這麼久,沒遇到什麼麻煩吧?”
“我們遇到了貝茜嘉,才多聊了會。”果然是哥哥,要是碰巧海因裡希在家,估計她又得挨一頓訓
“路德哥哥,你看!”路德小心地抱起見到他臉上重新煥發光彩的小家夥,走向客廳的沙發上坐下,用杯子盛了一點水喂給她,微笑着耐心聽她向自己炫耀新玩具。“如果他婚後有了孩子,也一定是個好父親。”郁栀倚牆看着他們溫馨的互動,所謂的歲月靜好,大抵如此吧。路德的脾氣很好,任由米娅對他的臉,還有頭發上下其手,無法想象他在軍隊的時候是一個嚴肅古闆的普魯士貴族軍官。在路德整潔的金發成功被米娅揉成了一團鳥窩的時候,忍笑了很久的郁栀實在看不下去,趕緊走過去把米娅從路德身上抱下來上樓。
郁栀把灰色毛絨狗放在米娅睡的那一邊床頭,滿意的拍拍手,又對突然閑下來的生活還有些不适應。果然人天生都有那麼些賤/的本性,忙的時候盼着閑,閑的時候又對一晃而過的時間無所适從。
以前,在路德還是學生,每個月都有機會回家時,她會在閑暇的時候演奏自己新練習的小提琴曲。在蟬鳴聒噪的午後,在朗月當空的晴夜,在任何合适的時候,她的房間裡都會有琴聲,鼓掌聲,然後還有那句“晚安,嘉妮”。可是當路德成為軍官之後,這一直以來的默契似乎不着痕迹的被打破,被成沓的文書所束縛,她的琴也被擱置。直到有一次,路德偶然聽到久違的聲音,也隻是在門口靜靜聽完,對上妹妹茫然又有些賭氣的眼睛,他把妹妹抱在懷裡,說的卻是“抱歉,嘉妮”…
自此,她再也沒有碰過小提琴,直到現在。此時此地,本不該再有這些成為過去式的不快回憶了
她第一次為孩子演奏曲子,在飄着小雪的傍晚。撣去落灰,安靜而莊重的木質樂器,伴随着松香的味道,她為她的冷落對老朋友說抱歉
《冬》溫暖歡快的旋律在兩個女孩的耳邊奏響,米娅放下她的新玩具,認真地聆聽郁栀拉的曲子。窗外依然飄着雪花,卻并不給人寒冷的感覺。纏綿悱恻,浪漫溫柔,讓人如同做了一場自由奔放的冬日之夢
米娅看到郁栀纖細的手臂靈巧的拉動着琴弓,一個接一個的音符流暢的從琴弦中滑出,。一曲終了,弓尾的松香粉末滑落,彷佛維納斯從泡沫中誕生。一時間,被融雪反射的淡淡的日影中,是郁栀倒映在牆上的溫柔側影。
小家夥對音樂隻有一點模糊的概念,隻知道這是一種能使她開心的聲音,開始有模有樣地踩着郁栀的節奏手舞足蹈,雖然毫無章法可言,但足以令她心暢舒懷。郁栀笑笑,用放在書架上的幹淨棉布擦拭,然後放回琴盒
“米娅喜歡嗎?”郁栀摸摸小家夥的頭,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
“喜歡!”米娅脆生生的回答,不摻半點假
能得到小家夥的肯定,郁栀還是非常開心的。畢竟小孩子永遠是小孩子,世界上最澄澈的群體,隻有孩子才知道他們需要什麼
小家夥意猶未盡的眨眨眼,表示自己還沒聽夠。郁栀覺得這是個和他交流的好機會,這麼多天來,還是小家夥第一次主動提出要求,當然不能讓小家夥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