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離有些不自在，微微挪動身體想讓自己别太靠近陸長洺。不明白為什麼陸長洺今天沒有穿上褲子就走，或者直接一言不發地去洗澡。

陸長洺突然轉過頭來，再次捏住了安離的臉，仔細端詳。

“……”

皮膚白皙，臉蛋嬌小，眼尾總是帶着一抹上挑的紅，睫羽濃密，微微蓋住眼睛，看起來朦胧而頗具媚氣。唇間壓着一顆紅潤的唇珠，小小的，抿起來形狀很漂亮，陸長洺知道，它很好親。

明明長着一張這麼豔麗的臉，卻這麼蠢，陸長洺眸色深深，看着安離因為哭過顯得沒那麼蒼白的臉，感覺到心中有一種揮之不去的郁氣。

說句實話，陸長洺太不明白為什麼安離這麼做，起初以為他是為了錢才來靠近他，結果錢也不要，給了卡，到現在沒有過一次消費記錄，每天出去打完工就給他回來做飯，說什麼也要跟着他。

他上班掙的那幾個錢，養他自己都困難，卻還每年給他買些他看不入眼的禮物，有什麼用，還不是随便丢在哪裡落灰，或者最後丢進垃圾桶裡。

陸長洺還記得安離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就是不小心把他送的什麼禮物丢了，具體是什麼，陸長洺早已記不清。

他隻知道那天安離哭得很小聲，蹲在垃圾桶面前沒有什麼聲音，如果不是看見安離正在發抖的肩膀，陸長洺是不知道他在哭的。

安離好像總是這樣，找個地方默默地窩着哭，也不鬧，就安安靜靜地流着眼淚，看起來很可憐。

陸長洺難得問了一句：“哭什麼？”

安離搖搖頭，看樣子想說沒什麼，最後還是小聲問他：“你不喜歡我送的禮物嗎？”

哦，應該是把什麼東西丢了，陸長洺記不清楚，隻覺得桌上多了什麼很礙眼，随手就丢進垃圾桶裡面了。

“别送這些有的沒的，我不需要。”

安離愣了愣，卻意外聽話地點了點頭，甚至擡手擦了擦臉，把眼淚收起來，對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好……那我以後不送這些了。”

到底是怎麼笑得出來的，陸長洺不明白。隻知道安離從此越來越愛哭了，但也從來不說什麼，于是他也懶得問。

可是第二年，他的桌上又多出了一個小禮物，小巧精緻，看起來要安離的不少存款，陸長洺哼笑一聲，把禮物盒子随手塞在櫃子裡，埋頭繼續工作。

如今，陸長洺卻突然很好奇，那份丢在垃圾桶了的禮物會是什麼，是否就像安離一樣笨拙又華麗，一眼看過去就是廉價的加工品呢？

“你剛來這的第一年，送的我什麼？”好奇就問了，似乎不在意這是否會再次掀起安離的傷疤，陸長洺的拇指摩挲着那枚小小的紅痣，墜在眼尾，很漂亮。

安離有些詫異，不明白陸長洺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他絞了絞手指：“……是一個小木雕，刻的小鳥。”

是了，有段時間陸長洺很喜歡鳥，覺得乖巧可愛，食量也不多，握在手裡叽叽喳喳的，非常喜人。

可是工作太忙了，打理起來也麻煩，多養一個生命總是困難的，要負起責任，要好生供養。

安離也忙，隻是不管怎麼樣都會擠出時間比他先回家，所以家裡是沒人照顧小鳥的。

所以養鳥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

陸長洺忽地想起來，那段時間好像安離是忙着些什麼，手上總是有很多傷口，他以為是學做菜學的，現在想來，安離那個爛到底的家，怎麼可能當時才學會做飯呢？

想來是偷偷地給他做木雕留下的傷口，陸長洺挑了挑眉，問：“你自己做的。”

語氣很肯定。

安離遲疑片刻，點了點頭：“怎麼了，你還想要嗎？”

“哼……你以為我看得上你做的東西，和你一樣不值錢。”

“……對不起。”安離臉色白了白，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明天找個人來教你，再做一個。順便，找個時間把工作辭了，整天出去忙什麼沒用的。”陸長洺并不和安離商量，隻是宣布着他的決定。

“……好。”

以前，陸長洺的确思考過，安離是不是是圖他的錢，可是五年了，幾乎沒花過他一分錢。

他又猜想，是不是因為安離那惡心的原生家庭，安離隻是想找一個依靠慰藉自己，逃離原生家庭，可是陸長洺對他也并不好，也幾乎從來沒管過他家裡的事。

那麼答案就昭然若揭了。

因為愛，因為安離愛他，所以才會五年都不離開他，甘願在他身邊做一個替身。

真蠢，因為喜歡就做到這種程度，陸長洺忍不住笑了一下，起身前去洗澡，将安離丢在身後。

愛一個人就為他付出所有，真蠢。不過如果是安離，倒也勉強可以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