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洺站起身來，靜默地注視着安離，眼淚早已經不經意間布滿了他的臉頰。

好痛苦。

“長洺。”

陸長洺手指發麻，渾身僵硬，垂下眼慢慢對上安離的眼睛。

安離漂亮的眼在黑暗中仍舊閃爍着細碎的光芒，他坐起身來，看着陸長洺，向陸長洺伸出雙手。

“……抱。”

瘦削的，被寬松睡衣包裹着的身體，抱起來沒什麼分量，陸長洺忍不住把安離抱的更緊。

“睡不着嗎？”安離黏黏糊糊地問，蹭着陸長洺的臉像小狗一樣舔舐着他臉上的淚水。

陸長洺說不出話，覺得喉頭一陣梗塞，抖着唇和安離亂七八糟地親吻起來。

和往常帶着點占有的粗暴親吻不同，陸長洺現在的吻毫無章法可言，似乎隻是想親昵地貼着安離，唇瓣在安離的嘴角臉頰上摩蹭，汲取着一點對方的體溫。

安離圈住陸長洺的脖子，乖順地張開嘴，任由陸長洺掠奪。

陸長洺停住了，顫抖的手如何都克制不住，輕輕撫摸着安離的唇瓣。

“……安離，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他看着安離愣住，有些勉強道。

“你和徐成煜打算怎麼安排？”

“……”

安離笑了。

他擡起沒有受傷的那隻手，輕輕地擦着陸長洺的臉，陸長洺的眼角一片腥紅，眼淚順着臉龐不停地滑落，眼睛裡滿是化不開的執拗。

“長洺，我不會走。”

“……你騙我。”

安離捧住陸長洺的臉，眼睛裡全是對着陸長洺的愛意：“我沒有騙你，你說不想我走，我就一輩子不會走。”

“……”

“直到……我死。”

陸長洺猛地推開安離，他看着安離跌倒在床褥裡，身體覺得一陣一陣的發冷。

“……誰讓你說這種話！？安離，誰讓你說的……？”

陸長洺退後了一步，卻腿軟直接跪在地上，他呼吸急促，眼睛裡似乎被血色塞滿。

腦子裡不斷閃回安離毫不猶豫劃開自己皮肉的畫面，像是在客廳，又好像是在别的地方，記憶變得扭曲，他的眼前似乎燃起了滔天大火，奇怪的氣味萦繞在他的鼻尖，他退後一步，腳底是蔓延的血紅。

“……安離？”

“……”

陳舊的房屋，吊燈搖搖欲墜，陸長洺拉住安離的手，上面有很多奇怪的痕迹。

“……哥哥，給我一點尊嚴吧，不要再……嘗試攻略我。”

安離收回手，笑得很溫柔，他陳述着一個事實。

“你不喜歡我，不是嗎？”

……

“……長洺？”

安離眨了眨眼，勉強從被子裡又支起身來，他看着陸長洺異樣的模樣，有些不解。

他從來沒看見過陸長洺有這種神情，像是正在經受酷刑，甚至連呼吸都困難，雙眼無神，渾身上下劇烈地顫抖，似乎深陷夢魇，無法自拔。

「……悔意值進度：10…0%·&_■@/︷&」

「系統錯誤……請稍後……」

「……目前悔意值進度：93%，請宿主再接再厲。」

安離頓了一下，他下了床，伸手抱住陸長洺，單薄的身體傳來一點溫度。

“沒事了……長洺，我不會走的。”

“……”陸長洺的瞳孔輕顫，他對上安離含着擔憂的雙眼，像是終于得救一般回過神來，他擡手緊緊抱住安離，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安離……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

“……”

“就算你走了，我也會把你找回來，我沒辦法違背自己的心再折磨你，我想好好的，想和你一輩子在一起……就算你說不願意，就算你恨我，我也要把你牢牢地抓住……我不會讓你走。”

安離眨了眨眼，輕聲問：“就算我不再是原來的樣子……？”

“……我不在乎，安離，我真的不在乎。”

安離笑了，輕輕蹭着陸長洺的臉，在他耳邊輕聲說：“長洺……我也愛你，一直一直都愛你。”

“……安離，别騙我。”

“……沒有騙你，很晚了，我們睡覺吧，别胡思亂想了，我不會走的。”安離輕輕推開一點陸長洺，“長洺，我好困，你抱着我睡覺，好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