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穿成這樣？”

安離扯了一下裙擺，把小腿蓋住一點。

蘇文溪點點頭，說：“我們是偷偷去看，越不像越好。”

他幫安離把假發固定好，細心地畫上妝容，拿出加絨的棕色長筒靴，握住安離的小腿。

安離抖了一下睫毛，揪住蘇文溪的袖子。

“你為什麼……這麼熟練？”

蘇文溪挑了挑眉，問：“你想聽到什麼答案？”

安離抿了一下嘴唇，沒說話。

他把安離拉起來，垂眼細細地觀察着安離，視線在安離身上遊走，最後落到那張有些不自在而微微發紅的臉。

他妝畫得很淡，但是幾筆就讓安離顯得有肉感了一些，原本圓而上挑的眼被他勾勒，變得更加可愛，削弱了他的攻擊性。

黑長的直發梳得整齊，襯得皮膚更加白皙。他捏住安離的下巴，拿出豆粉色的口紅輕輕塗在他的唇瓣上。

“……可愛。”

蘇文溪脫下自己的大衣，給安離穿上，大衣上的餘溫讓安離有些舒服地眯了眯眼，他擡起手，讓蘇文溪給他系腰帶。

蘇文溪輕笑一聲，拿起腰帶環過安離的腰，耐心地系着。

他的确對安離女裝有點執念。早在之前，他就聽江烈說過，安離為了陸長洺留了一頭長發，那時候江烈羞辱過安離，讓安離穿女裝去上班。

這件事江烈說得滿不在乎，蘇文溪卻有點上心。假發還是沒有安離自己的頭發好看，他摸了摸安離的頭，想象着。

安離柔軟的發絲輕輕纏繞住他的指節，低下頭時，烏黑的發絲會随着垂落，露出那一截瓷白的脖頸。

蘇文溪捏了捏安離的臉，笑着說：“安離，留長發吧。”

“……”安離頓住，慢慢擡起頭，對上蘇文溪含着興味的眼。

蘇文溪不可能不知道他和陸長洺過去的事情，早在這幾天的相處裡，安離就發現了，蘇文溪對他和陸長洺的事情了如指掌。

……那就是故意的。

安離默默地垂下眼，眼裡沒什麼情緒，不再看蘇文溪，說：“走吧……我想快點看淩越。”

快到年末，天氣越發冷，現在是早晨，太陽沒能完全把地面打暖。安離坐在車上，呼吸打在車窗上有一層水霧，他伸出手指，慢慢地在窗戶上畫着圈。

“到了。”

蘇文溪把車停在路邊上，給安離帶上手套，對他說：“就在裡面的飯店打工，你到時候要安靜，我們看一會兒就走。”

安離點點頭，跟着蘇文溪下了車。

這裡離淩偉強暫住的地方很遠，很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淩越不想安離發現他，而故意找的工作。

現在是早上，沒什麼生意，一個和藹的婆婆坐在門口，放着廣播擇菜。

安離扯着蘇文溪的衣袖，慢慢往前走。

越往前走，他的心跳就越快，明明是他一直渴求再次見到淩越，卻無法控制地覺得害怕。也許是因為多年不見，也許是因為什麼别的……他覺得心頭莫名地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他和蘇文溪站在一角，裝作不經意，擡眼看進那家小小的店面。

……淩越。

安離一眼就認了出來，消瘦如從前的身體，個子卻已經比他高了，肩膀也長寬了一點，穿着不是很厚實的衣服，系着圍裙。在那狹小.逼仄的空間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緩慢地移動着，細心把桌子都擦的幹幹淨淨。

“……”

安離幾乎想垂淚了，他說不上來心裡複雜的情緒究竟是什麼？是埋怨？是心痛？還是無法被消解的愧疚？

蘇文溪歎息一聲，把安離抱住，把他的臉壓住懷裡。

“……怎麼這麼慌？會被注意到的。”

他摸了摸安離的眼角，從包裡拿出一個口罩，給安離帶上。

“要進去坐坐嗎？”

安離頓住，身體僵硬，腳底突然像是生根了一樣站在原地動彈不得，他想拒絕，卻也說不出口。

蘇文溪無奈，主動牽起安離的手，拉着他走進去。

“……客人，現在還沒有營業，隻有面條。”

淩越的聲音低啞，很有磁性。和之前少年時期帶着些許稚嫩的聲音已然不同了，他烏黑的發微微遮住淩厲的眉眼，眼底有着兩抹化不開的青黑。

……不知道是多久沒睡好了？

安離說不出話，把頭低着，隻露出一個黑乎乎的發頂。

蘇文溪抱歉一笑，讓安離在淩越剛擦過的桌子上坐下。

“……不用煮什麼麻煩的，一碗面就好，我吃。”

淩越點點頭，轉身去了後廚。

店門口的老婆婆轉過頭來，略帶口音的聲音聽起來很親切：“小夥子，你女朋友真好看啊，你也長得好！”

“是嗎？”蘇文溪輕笑一聲，握住安離的手。

“當然咯！你們今天也是來得巧，小淩煮面可好吃了，平常我讓他給我煮都不願意呢！”

“……那真是很幸運，我會好好嘗嘗。”蘇文溪意外地沒有一副富人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