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奂想起來,雖然這段時間她私底下經常找他,但是在朝堂上,她再沒提起裴桢。有人猜裴桢是不是惹惱了劉奂,故而不敢靠近他了。
畢竟他們的這位陛下思路成謎,前一段時間突然對韓國公發難,那段時間劉奂在早朝逮着機會就要罵韓國公一句。
曾經韓國公可是劉奂勾着肩膀說好兄弟的待遇,現下許多人也不敢同他家來往了。
劉奂想了個招,說此處秋高氣爽落葉斑斓,讓大家不要顧及她去西山腳下賞葉去。話撂下就帶着人回營帳了。
她剛躺下,就有人來報,說在西山處發現了叛軍的行迹。隻得再坐起來把那幾個老臣和裴桢叫來。
蘇将軍不在,這種事還得她自己解決。劉奂不會軍事指揮,打算讓蘇将軍的手下一個姓章的部下出馬。
不過現在不比當初她帶着軍隊肆無忌憚的日子,戰争的目的是取得政治上的勝利,劉奂還得把老臣們叫來問問他們的意思,他們好歹比自己更懂一點。
第一個來的是張禦史張崇安,朝裡一腔熱血最為耿直的那個,作為禦史,他充分履行了自己的職責,天天在參這個參那個,時不時給劉奂上勸學課,但是老是被劉奂一句“朕乃武夫”堵回去。
跟着他來的是朝裡最八面玲珑的李太尉,劉奂猜他估計早來了,結果在大熱天站了許久,等老實人張禦史進來後第二個進來。這人在讨論國内事務時候是真的無利不起早,不過優點是當你和他利益一緻時候,他不會為了最大利益給你背刺,反而會幫你一把,主打一個合作共赢。
裴桢是跟着江丞相來的,這倆估計是真去賞葉去了,裴桢腦袋上還沾着一片烏桕的葉子沒發現。
老臣們陸陸續續來得也挺快,劉奂也讓人把章将軍叫來。
劉奂總感覺自己真是敬業,員工團建到一半也把大家叫來一起加班。
人到齊後劉奂招了招手,示意來報的人說明情況。
“……昨天早晨,我軍在巡查獵場附近是否有威脅時,在山裡發現了一些人迹。我軍懷疑為附近獵戶所為故而并未上報,連夜派斥候前往西山深處調查。
“剛剛我們的人回報,确認為南方作亂躲藏起來的叛軍。此為證物——”
劉福來呈着一刻有“昌王府令”的令牌上前給列位大臣一一看過。
“此為叛軍匪首親信令牌,此為我軍待命時偶遇山中樵夫所得。此人已被控制。往北山中泉眼處,有大批營帳人馬,似是已到半月左右。”
說着,又押上來了一位白發雞皮的老人。看起來就是普通的老者,一邊被押着一邊哀哀喚痛。
那人沒有更多的消息了,劉奂讓他平身站在一邊待命。
大臣們聽到這則消息頓時開始低聲讨論起來,劉奂則是拿起那枚玄鐵令牌,随手抛擲把玩。
跪在地上的老人暫時沒人管他,他也不作聲。
張禦史第一個站出來:“叛軍猖狂,大逆不道,目無綱常,人人得而誅之!”
劉奂總感覺自己留着張禦史是在搞古代版政治正确。
江丞相知道叛軍,但是這個昌王他第一次聽說:“臣認為捉拿叛軍後,必須問出背後之人。逆賊盤踞西山,臣等裡……必有通敵之人!”
江丞相總是看到更遠的隐患,劉奂當初隻清洗了世家勢力和一些皇族,剩下這些人大部分是先帝留下來的。對大烨沒什麼忠誠度,為了利益就能轉頭,三年時間也不夠劉奂替換完全。
李太尉腦子更靈光:“陛下希望此次誰來做剿滅的總帥?”
李太尉對于權力變動,軍隊錢财流動這些東西特别敏感。
劉奂一個都沒有接話,她安靜地坐在最中間的高位,将令牌抛起又接住。
營帳一時安靜下來。
群臣眼看着劉奂,等待着她的決策。最上面的人垂下眼,堂下人心思各異,她将每個人的表情收入眼中。
裴桢倒是沒什麼表情,好像也在思考着什麼。
“他們都摸到都城附近了……你們說,這人到底哪招來的人?到底什麼時候規劃這一切的?叛軍真的是出在南方嗎?”
劉奂慢悠悠地問出這些問題,地上的老人聽到她最後這句下意識嘴角一顫。
劉奂将那令牌随意丢在地上,又擦了擦手,很是嫌棄這東西。
“看來朕的好太後找到真正的‘明君’了呢。”
營帳衆人安靜如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