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桢的話讓謝兼也轉頭看着劉奂,二人剛争吵完,耳朵都還是紅的。
劉奂深知在這個方向發表看法沒意義,養貓的都知道,當貓煩你的時候,給它逆着毛撸幾下,它就可以舔一天的毛。
劉奂歪着腦袋眼珠一轉:“你倆感情真好啊。”
不了解劉奂的謝兼顯然一下被這話惹毛了:“我哪裡和這人感情好!根本沒有!要不是這人也是老師的學生我絕不會多聊一句的,絕不!”
了解劉奂的裴桢在看到劉奂的神情時候就知道這人說不出什麼好東西來,頓時歇了和謝兼争吵的心思,無視了謝兼絮絮叨叨抱怨着為什麼老師要收裴桢為學生。
江丞相的話猶在裴桢耳邊:“我們這個陛下啊,看似簡單,實則聰明得很。他有自己的一套思路,很容易把人就繞進去。”
劉奂要是知道了,會告訴他,這叫邏輯帶師。可惜現在的人不知道邏輯是什麼意思。
“有人來了。”謝遙出聲,馬車内的另外三人立刻安靜下來。
謝遙警惕地蹲在馬車最前面,緊繃着的身體蓄勢待發,簾子一掀起來,外面的衛奕和裡面謝遙一起出手。二人勢均力敵但是都不想鬧出大動靜,短暫交手後僵持起來。
劉奂連忙出聲阻止:“衛奕,是自己人啦,别打了。”
衛奕眼睛一掃看了看馬車内情況,判斷劉奂并沒有受到什麼傷害才收手。
劉奂總覺得自己不繼續帶話題的話,衛奕怕是要算她把繩子解開的賬,順勢讓衛奕彙報外面的情況。
衛奕不動聲色瞥了一眼謝兼和謝遙,向着劉奂簡單行禮:“屬下剛剛駕車時發現路邊草木倒伏,情形不對,于是才提出探查一事。果然草木深處有血迹,屬下還見到了這個。”
衛奕伸手将一柄沾着血的斷箭呈上,劉奂接過,謝兼和謝遙好奇地想要湊近看,裴桢則是規矩地跪坐在後面。
衛奕繼續說道:“這上面的血是新留下的,大概是昨夜發生的事情。這枚斷箭來自于南方的清河縣安甯軍。”
劉奂将斷箭遞給謝遙,謝遙端詳一陣後點頭贊同了衛奕的看法。
謝兼有點疑惑:“如何得知是安甯軍的?上面有标記嗎?如果是有标記那安甯軍不會這麼大膽吧?”
裴桢看了一眼謝兼,這人在被通緝逃出流浪後,在遇到這事時還是習慣站在烨國高層的角度看問題。
裴桢回複道:“葉家軍在配合當今聖上殺入昭都後,有功行賞封為安甯軍。從此安甯軍的軍械、糧草、人馬皆由國庫統一開支制作。”
謝兼回過味來:“烨君其實還是不信任葉家,在軍械上加上了标記但是葉家不知道?”
謝兼将那枚斷箭從謝遙手中拿來,翻來覆去地看:“可是這裡哪裡有标記……”
“是這樣的,這種形制的箭矢隻有烨都東南邊的良辰縣在造。良辰縣目前被非常嚴厲地在管控。因為冶鐵技術加上圖紙保密,箭頭尾部這個不起眼的翹起作為正規标志,所以這種箭矢隻能出自正規軍隊。每個軍隊箭矢上另有圖案标記。”
劉奂繼續解釋道:“然後就是所有軍隊都有标記,就葉家沒有。”
結果你還告訴人家這是對他們獨有的信任是吧。
裴桢在心底吐槽,這事他聽江丞相和他說過。
“管那麼多幹什麼,現在我其實隻關心這地能不能過。本來覺得繞開西邊走這裡南下可以避開那什麼叛軍的,别告訴我往這邊走也是一堆幺蛾子吧。”
身為皇帝的劉奂十分之沒骨氣地擺爛發言。
謝兼剛想就這事進一步探讨,結果被劉奂這樣一下子打斷。張口欲言又止。
劉奂則讓衛奕繼續駕車前往地圖上所畫的村落,再不走的話今晚他們怕是要夜宿路邊了。現在局勢動蕩,各種勢力暗流湧動,劉奂才不想在路邊睡得好好的就被路過的誰誰誰給拐了。去往官方地圖上明确标識的村莊好過在烏漆嘛黑的路邊。
謝遙下車幫着衛奕找馬,沒多久馬車再次啟動,謝遙也沒進來,估計是覺得這一行人裡面最值得提防的是衛奕。
馬車裡面隻剩下沉默的三人——看着窗外發呆的劉奂,看着劉奂發呆的裴桢,以及覺得離奇尴尬的謝兼。
這一堆事砸上來,謝兼還沒理清楚斷箭的事,就還要繼續思考裴桢和這位蘇晨公子的關系。
馬車的颠簸聲中,謝兼實在忍不住問:“蘇公子之前意思是要帶我們到下一個村莊找大夫?”
謝兼的意思是,既然人都醒了沒事了為什麼還要帶着他和裴桢往這個方向去。
“這個村莊是目前最近的能找到大夫的。”
劉奂一開始沒聽出謝兼的意思,後知後覺地補充道:“裴桢被砸的是頭,必須盡快看看,萬一有淤血或者暗傷什麼的。”
裴桢沒想到劉奂做決定還考慮到了他,立刻解釋說:“其實我沒什麼大礙的,現在感覺好很多了……”
“不行。”
劉奂用最溫和的語氣說出了最堅決的話,裴桢聽出來這是沒有餘地的意思,便也不再開口。
謝兼則是很不理解裴桢和劉奂的關系。
劉奂說他們是朋友,但是劉奂才是他們二人裡面做決定的人。謝兼從昨夜遇到裴桢起,就和裴桢互不對頭,可見裴桢絕對不是什麼沒主見之人,但是裴桢遇到劉奂後就情緒穩定且百依百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