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葵沒想到那人居然會幫着自己藏起來。
她和小翠依偎在一起,警覺地打量着周圍與面前三人。
謝兼頗為無語地問衛奕:“你主子怎麼想到把這倆藏在我這的?”
衛奕露出一副公事公辦不近人情的模樣:“主子吩咐的。”
謝兼沒說話,他覺得衛奕這樣子簡直和執行任務時候的謝遙沒有兩樣。
謝遙則是一下判斷出這二人沒什麼威脅,倒是很好奇地在看着她們。
謝兼詢問她們二人:“姑娘莫怕,我們既然将二位藏起來,就不會再交出去的。”
“可否說說二位是怎麼會被人追捕?我看二位并不是什麼窮兇極惡之徒,反而那些人行事霸道。”
兩名女子總算緩過來一些,正準備說清楚緣由,結果剛開口她便一頓。
謝兼沿着她們的目光望去,看到的是打開門的劉奂。
顯然,劉奂給她們帶來的恐懼是深刻的。
站在劉奂身後的裴桢注意到了,頓時有點好奇,就這一會兒功夫,劉奂是怎麼讓人怕成這樣的。
顯然,謝兼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眼神複雜地看向劉奂。
劉奂則懶得管這些,她走到二人面前,那名侍女清楚地記得劉奂剛剛那不怕死的模樣,像這種人最可怕了。
然而劉奂就和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平靜:“二位,剛剛可是您二位先拿簪子抵着我脖子威脅我的哦。”
說着,劉奂将那簪子遞給她們:“下次威脅人,要記得自己在絕對的優勢下,否則怎樣的威脅都是一場豪賭。”
女子冷靜下來,發覺劉奂并沒有惡意,伸手暗中安撫了侍女。
随後,劉奂他們才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主仆二人家中原來是行商,女子姓林,在家行五。
林五娘一直向往着外面的世界,在家待不住,這次義兄出門,她們也跟着商隊出來了。
原本她們隻是想要遠遠跟着商隊,卻在半路與商隊走散,一直到纭城附近,被這裡的地頭蛇常家的二公子看上。
她們好不容易逃出那常二公子的追捕,逃到港口,然後趁着夜晚混進船上。
劉奂聽了都覺得這倆姑娘運氣是真好。
謝兼不免動了恻隐之心,而且這次他南下本來就隻是找那昭都的神醫,他自己都不抱希望。
而劉奂他們則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帶上謝兼她都是看在裴桢的份上。
謝兼熱心地詢問着這位林五娘的打算,也問了如若不然他可以先繞道送她二人一程。
他們你來我往說了很多,劉奂隻是站在那聽着,突然向着二人抛出個問題:“那常家是怎麼回事?我記得纭城原本的豪強是王家,幾年前被抄了?”
那兩名女子也不知,搖頭:“不知道,我們才走到纭城外就遭到了這事。聽聞那常二公子說,他們與烨都李太尉有些關系,且他家好像是皇商,賣鐵的。”
劉奂聽着,走到外面,找人叫來了船上的管家,向他再次确定了此事。
劉奂聽完後也沒了下船去見見纭城夜景的興趣,自己一個人走到船頭望着落在江心的月影吹着晚風。
衛奕前去着人為這主仆準備房間,謝兼在那寬慰她們,謝遙站着好奇地聽。
裴桢走到劉奂身邊。
“您是覺得這常家有問題?”
劉奂不說話,點點頭。
裴桢疑惑出聲:“李太尉李大人是個……做事周全、顧慮頗多的人。他不像是會沾手鹽鐵的。”
朝臣皆知,劉奂對兵權十分看重,連帶着很重視全國的鹽鐵運營。尤其是鐵,從來都是讓自己手底下的親兵管理,整個大烨的鹽鐵幾乎屬于半公狀态。
而李太尉深知劉奂這一點,劉奂讓他沾手了兵權,他為了防止劉奂猜忌絕不會再多涉及鹽鐵。
“纭城是葉家的勢力範圍,我原本以為鹽鐵這塊他們葉家會自己把持,這邊的管理就松很多。”
裴桢這才明白劉奂到底對葉家多寬容,換個君王别說松手讓葉家管鹽鐵了,劉奂在來纭城聽人講述此事之前根本就不知道這常家還打着李太尉的旗号。
劉奂沒忍住,用手撐着臉,目光仍然在那江心月上。
“你說,我是不是在這一步做錯了?”
劉奂低聲問:“這是正确的道路嗎?”
“我如此縱容葉家,不止葉家自己惶恐,其他人也将葉家當成靶子。”
裴桢迅速想明白了一切:“您是擔心,站在常家背後的是葉家,或者是别的勢力?”
劉奂回複道:“對啊,萬一葉家害怕我,萬一有人希望我與葉家産生隔閡。”
“常家打着李太尉的旗号……很多人都知道李太尉生性謹慎,假如沒有我的授意,又怎麼會把鐵礦這種重要軍備物資握在自己手中,如果打起仗來,有人以此來挾持葉家……”
劉奂擔憂起來,再問了自己一次:“這是正确的道路嗎?”
裴桢堅定地說:“這是正确的,您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