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濯還想追問，但是劉奂像是沒聽見一樣繼續走。

裴桢看出了劉奂的狀态，問她：“您不想說？是不好解釋？”

他記得之前劉奂說起軟水硬水時候做的那些解釋就很讓人摸不着頭腦。

慕容濯不由得看向裴桢，他在劉奂身邊這麼久了，他也不會這樣問劉奂。如衛奕所說，劉奂确實是個問什麼說什麼的性格，但是她打定主意不說，那就是不會說的。

這人的處事态度就好像一個極值，拿劉奂對自己的評估，她很多時候就像自己還是初學者時候寫出的那些運算代碼，得出答案往往是“是”與“否”。

很少有中間态。

慕容濯知道，劉奂曾經心血來潮在行軍路過的村鎮擺地攤做生意，她的價位分為原價和接受價，假如你買東西和她讨價還價，她真的可以在你問完的第一時間說出這個接受價。

然而說出這個價位後，無論對方如何勸說，也是不會退一步的。

此時就非常能體現劉奂這個特點，她不想說的，追問也沒用。

慕容濯對此很有經驗。

果不其然，劉奂隻是單純回答了裴桢那個問題，并沒有解釋她為什麼發現慕容濯藍黃色弱的事情：“累，大早上的。”

裴桢居然點點頭，認可了劉奂的解釋。

慕容濯以為這事過了，沒想到劉奂看着裴桢，問他：“想知道？”

裴桢表示肯定：“嗯，想知道。”

劉奂努力平複了自己煩悶的心情，耐心解釋：“我之前發現慕容先生夜視能力比較強，就想到了這個，趁着之前他沒發覺什麼的時候測試過他……”

慕容濯沒想到劉奂還做過這事，他簡直難以置信，他一向知道劉奂愛整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誰知道還給他測過這個……

等等，為什麼他問劉奂就嫌累，裴桢想知道劉奂就樂意解釋了？

慕容濯發現了關鍵一點，立刻審視起劉奂和裴桢到底什麼關系來。

他第一次覺得劉奂，這個看起來冷情冷意，對什麼一視同仁的玩意，居然開始縱容起一個人了。

——主君在縱容這個叫裴桢的人！

而當事人其實都不怎麼察覺到這個。

談論間，劉奂就依靠鼻子，帶着他們走到了最近的早餐攤。

果然如裴桢所說，他們剛好趕上第一波出爐的牛肉烤餅。

如今還沒有開市，但是宵禁早就結束了，街道上聚集着各種牽着牛車騾子，負着扁擔背簍的百姓。而賣早食的攤子抓住了這個機會，已經開始招攬客人了。

劉奂走到那個周圍人最多的攤位，她堅信群衆的眼睛準是雪亮的，人多的那肯定更好吃。

牛肉烤餅說是牛肉烤餅，其實隻有一點點邊角料的肉沫子，這個時候的牛肉歸根結底還是金貴的，作為底層百姓，這樣的牛肉也是十分難得了。

劉奂看着配菜，見到其中一樣東西，臉色變得奇怪起來。

她問慕容濯：“慕容先生，吃過蕺菜嗎？”

慕容濯很少關注食物什麼的，他家裡的廚子都是跟着他從西北那邊來的，和他相識的人也都知道他喜歡食用清淡食品，故而也沒人請他吃過這種傳言比較刺激的食物。

甚至他在這裡住了三年了，也沒有嘗過這樣的玩意。

慕容濯搖搖頭，猜到了劉奂會說什麼，立馬答道：“在下怕是無福消受此類食物。”

劉奂遺憾地看了他一眼，慕容濯更加肯定了自己剛剛拒絕的對。

劉奂問了攤主要了三個牛肉烤餅，一個有蕺菜的，兩個沒蕺菜的。

劉奂把其中一個沒蕺菜的給了慕容濯，他才安心下來。

那就是主君想要捉弄這位裴公子？

慕容濯好奇地看向二人。

劉奂沒把那個有蕺菜的給裴桢，反而掰了一小塊，裡面夾了一點。

“你嘗嘗，看看你受不受得了。”

慕容濯覺得劉奂真是太縱容裴桢了，劉奂這話裡意思豈不是裴桢受不了那就自己吃了這個？要不然這人為什麼隻是掰一點給裴桢？

但是，劉奂，她身為皇帝，裴桢是臣子吧？而且劉奂從來沒這麼對他慕容濯體貼過！

慕容濯洩憤似的啃了一口手中的牛肉餅，腦子裡面話已經開始表達不明白了。

裴桢不理解為什麼劉奂對這個蕺菜這麼謹慎，他自覺自己并不是一個挑食的形象，但是隻得伸手先接過那一小塊。

而劉奂剛剛也是認出來這個蕺菜是什麼東西了。

她确實不知道很多植物的古稱，她隻是知道這種東西的現代中文名——魚腥草。

或者西南地區叫它，折耳根。

裴桢将那部分放入嘴中，隻咬了一口，臉色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