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起義一般都是有由頭的,與劉奂這個暴君稱謂不相符的是,這三年來是烨國百姓過得最安生的三年。
劉奂重用武将,重視軍權軍功,但是同時也很約束軍隊,軍紀嚴明。
相傳,她剛剛接受追随蘇夫人的那支西北軍的時候,處罰過不少人。
一開始,像她這樣弱不禁風不會武藝,戰場都上不了的人,很難被人所信服。
比起劉奂,她的表哥蘇望舒,從小混迹軍營,武藝超群,指揮能力過人,威望肯定是遠遠高過劉奂的。
是什麼時候劉奂成了這支西北軍的靈魂呢?
慕容濯還記得那是冬天,十二歲的劉奂因為小時候的營養不良,被蘇夫人養了兩年也沒見怎麼長個子,但是不知道這位夫人怎麼想的,給這位丢來了軍營。
她沒有讓劉奂像蘇望舒那樣從小兵做起,而是讓蘇望舒直接聽命劉奂。
蘇望舒是少年将才,高傲極了,自然不服氣,在劉奂學騎馬時候自己走了。
劉奂那是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學騎馬,蘇望舒隻教了她怎麼上馬,她不知道怎麼下去。
但是劉奂學東西本就很快,第一次騎上去就可以慢慢自己遛遛了。好在身下這匹馬性情溫和,且馬上的主人不慌張,它也不會慌張。
劉奂就騎着它四處走,她倒是想找一個能夠教她下馬的人,不過路過的兵卒知曉蘇夫人吩咐蘇望舒的一些東西,也知道劉奂是個來自烨都的病弱皇子。
劉奂一路走,他們就一路看她笑話。
“小皇子,怎麼不下來了?”
“小皇子,你既然不下馬不妨跑跑?騎馬光走算什麼本事?”
“小皇子,這軍營可不是你過家家的地方,快回你的金銀窩去吧!”
身着錦衣的小皇子隻是平靜地看了那個讓她回家的兵卒,沒說什麼。
那個兵卒被她這一瞥不由得吓到,但是反應過來就覺得好笑。
他們本來就因為劉奂定下的一些軍紀而火大不服氣,偏偏蘇夫人覺得這樣很好,隻得捏着鼻子認了。
但是另一個主子蘇望舒很不喜歡這個表弟,發過話,讓他們多嘲笑這個小個子皇子,有什麼事情他會擔。
不過好歹此人身份尊貴,這群人也不敢說出些有的沒的來,最多也就是跟着劉奂說說風涼話。
劉奂知道出不了事,覺得說那就由他們說,況且他們說的話還算溫柔,劉奂這輩子聽過最過分最惡毒的話出自她親娘瘋癫時候的詛咒。
劉奂騎着馬從軍營東邊的馬場走到軍營西邊的後廚,那群人說半天發現劉奂沒什麼特别反應,覺得無趣,便也懶得說什麼。他們倒是好奇劉奂會這樣轉多久,于是跟在了劉奂身後。
劉奂原本是随便轉來的,沒想到蘇望舒還真在這裡。
他與什麼人在争論着什麼。
“上個月就已經拖了我們的軍饷。你們沒有銀錢就算了,沒有糧草和冬衣,将士們怎麼過冬?”
對面是個一看就很精明的中年人,衣着講究,一雙三角眼轉得飛快。
“蘇将軍啊,我們也是沒辦法啊……您也知道,這西北又是饑荒又是百年難遇的冬天,朝廷還是很難的。”
蘇望舒非常不理解:“再怎麼樣也不能拖欠軍饷啊!”
這軍營裡多是不會說話的漢子,且對面是朝廷命官,他們也不敢和此人多争論。
慕容濯當時剛被劉奂從流民堆裡面拉出來沒幾天,他既頹喪又想明哲保身,故而隻在一邊圍觀。
劉奂正是此時騎着馬來的。
蘇望舒還想和那人争論幾句,劉奂卻問那人:“今年西北這邊收成還是不好嗎?”
趾高氣昂的官員本想呵斥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孩子,但是見劉奂身上的好衣裳又怕是哪個出門遊曆的世家公子,隻得安分回答:“是的。朝廷仁善,光是救災這一樣就非常吃不消了。”
周圍将士和蘇望舒沒想到劉奂會突然插一嘴,看向劉奂,不知道她想說什麼來。
“我記得最近的糧倉是在朔陽的朔陽倉吧?是岑家在的地方?”
那人不耐煩地點點頭:“您倒是個清醒的,這糧草是真的湊不出來……”
“今年匈奴一定會南下劫掠,朔陽倉絕對還有糧草。我建議你回報朔陽的話事人,這次的軍饷必是不能拖的。”
那人見劉奂隻是個孩子,不由得想笑話她在大放厥詞,周圍人包括蘇望舒不由得面色扭曲了一瞬,他們可以在軍營嘲笑劉奂,但是并不代表他們想把這事讓外人見到。
蘇望舒也覺得劉奂在胡說八道,不好否認,隻得喊她:“你莫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