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真側過身,擋住謝漼的視線,捏了捏裙擺:“很快就好。”
謝漼颌首:“去罷。”
到了書房,謝漼依舊讓她抄十遍《女戒》。
尋真心裡歎氣,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等謝漼忙完一陣,尋真将抄完的作品給他看。
謝漼接過,目光掃過,随後置于案幾之上。
“抄錄如此多遍,可有記到心裡去?”謝漼擡眸,聲音平靜無波。
尋真:“現在已經會背了。”
“哦?”
尋真瞄他一眼,啟唇背誦。
此時書房内靜谧無聲,隻有尋真清脆悅耳的背書聲回蕩其間。
她身姿挺拔,雙眸靈動,背書之時,聲韻抑揚頓挫,如珠落玉盤,清脆動聽。
一氣呵成,竟是一個錯字也無。
尋真背完,謝漼沒什麼表示。
“爺,我沒背錯吧?”
謝漼:“背得頗為流暢,且具韻律之感。”
哎?
被表揚了?
下一秒,謝漼卻說:“可我方才所問,分明是,可有記到心裡去?”
謝漼重複一遍,目光自上而下,注視着她。
尋真雙唇緊抿,并未作答。
謝漼繼續問:“女戒第五篇為何?”
尋真依舊沉默。
她雖低頭,然脊背卻挺得筆直,如一支甯折不彎的翠竹,這般模樣,較以往,竟是執拗了數倍。
謝漼凝視她片刻,終是道:“罷了。”
次日,她那張案幾上的書換了。
尋真拿起《論語》,聽得謝漼道:“ 四書五經,若世間萬象之境,映天理倫常,常讀之,于個人品行塑造,大有裨益。亦可明德,立心。你今日且先從從論語習起,等我事畢,便向你講解其中精妙。”
尋真點頭。
翻開,好多句子都背過。
看論語總比看女戒要好,尋真認真看起來。
尋真以為謝漼隻是說說,
沒想到是真的準備教她。
待謝漼諸事皆息,他問道:“其間可有晦澀難懂之處?”
尋真搖頭。
謝漼看着她,問道:“書中有言‘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然世路紛纭,義利之間,界限難明,若遇義利相纏之事,何以為辨?”
尋真張了張嘴:“……不知道。”
謝漼道:“君子之行,以義為先。義者,宜也,合于天理公道之正途。當遇抉擇,先察其源。若利源不正,雖誘而弗取;若利可興義,濟衆且善身,則斟酌而從。”
“譬如行商,若以欺詐獲厚利,雖财帛滿倉,終失大義。而若能于利中取義,如濟民之利,雖有小私,然無損于公義,亦可為君子之舉。”
“總以道義為衡,不為浮利亂心,審時度勢,守正不移,使利為義佐,而非義為利役,如此可辨。”
尋真:“……哦。”
……
上了一小時課,腦子被知識點塞得滿滿當當,暈暈乎乎。
她高考語文最差啊!
閱讀理解還是她最弱項!
惠甯院。
氣氛凝重得仿若能擰出水來。
呂令萱端坐,“啪”的一聲響,茶盞還未拿起,便摔落在桌上,茶水四濺,濺濕了呂令萱的手。
一旁的丫鬟忙扯出一方帕子,小心翼翼地為夫人擦拭。
呂令萱的聲音有些顫抖:“宋嬷嬷,你所言之事可千真萬确?”
宋嬷嬷:“夫人呐,此事斷然假不了!小蝶都親眼瞧見了,那賤蹄子在爺院裡已住了十日有餘,整日纏着爺不放。爺去書房,她都要巴巴地跟着,當真是毫無廉恥之心。盡使些下作手段……這要是誤了爺的前程,可如何是好啊!”
呂令萱聽了,手心不自覺攥緊。
宋嬷嬷道:“夫人,這事兒定得讓二爺知曉,唯有二爺能為您做主啊。”
呂令萱面露猶豫,輕咬下唇:“……可是……”
宋嬷嬷眼珠一轉,瞧了瞧呂令萱的肚子,欲言又止:“夫人,那賤蹄子整日與爺勾搭在一塊兒,萬一要是又……”
呂令萱心中一凜,咬了咬牙,道:“我明日便去見二夫人。”
次日晨間,孫氏于屋内閑坐,聽聞侄媳婦求見。
心中不禁思忖,侄媳婦突然前來,莫不是因為五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