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奢侈……竟然可以同時擁有洛可可醬的愛和恨……”

最後幾個字金毛子鼠說得很模糊，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附在耳畔的私話。庫洛洛看着他，沒有聽錯那兩個被故意置換的詞，黑色的瞳孔裡有水波蕩漾了一下，片刻以後波紋化為了新一輪的律動。

“你用的詞并不準确……”潮聲起伏中，他從帕裡斯通手裡接過洛可可，将後者重新靠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她沒有愛我，當然……也沒有恨我。”

“沒有恨？”

“恨是一種長久的，需要燃燒自我的感情……我試過往羔羊的脊背上累加石塊……但加得再多，她看你的眼神仍然像是看一本書或一部電影裡的殺人兇手……就連恨意都是溫吞吞的，稍微冒一下泡，等泡沫破滅，所有的事原來什麼樣子依舊還是什麼樣子……”

“唔……”在庫洛洛看不見的地方，帕裡斯通勾住了一縷洛可可的頭發，纏在指尖上輕輕地卷動，“庫洛洛先生這麼說，是發生過什麼類似的事嗎？”

“曾經……”庫洛洛頓了一下，就像是回過神來對自己不知不覺間，居然向帕裡斯通說了這麼多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沉默隻持續了很短的幾秒，在淡金色的光芒中他繼續說了下去，“我殺了一個她想救的人，當她不顧一切向我撲來時，我真的以為自己成功了，可是現在……”

帕裡斯通了然地輕歎了一聲，繞在指間的發絲像一團亂麻。

“既然恨那麼困難，為什麼不選擇另一條路……讓她愛上你呢？這對庫洛洛先生來說……并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吧……”

“因為那沒有意義。”

“沒有意義？”

“……你想要嗎？”

“呵……”帕裡斯通笑了起來，“既然這樣……那我有一個提議，不知道庫洛洛先生有沒有興趣……”

“什麼提議？”

“剛才洛可可醬說要殺了我，而我很樂意給她這個機會……”帕裡斯通用力将洛可可撞進庫洛洛的懷抱，對後者眨了眨眼睛，“……怎麼樣，如果她能從這裡逃跑……庫洛洛先生，你願意做我的見證人嗎？”

“見證人？”庫洛洛撥開洛可可的頭發，把她的臉露出來，手指沿着眼角一點點撫摸到唇畔，“見證她殺了你，還是見證她不會殺你？”

庫洛洛的話似乎引起了帕裡斯通的興趣，也伸出一隻手摩挲着洛可可的耳廓。

“庫洛洛先生，你想看到哪種結局？”

“不管是哪種……實驗開始，實驗結束……那個揍敵客都會守在她身邊，你沒有機會留出破綻……引·誘她動手……”

“是麼……那庫洛洛先生有什麼建議嗎？”

“除非她有機會離開……然後隻有你，隻有我……試試看能不能等來她的反抗……”

“等麼……”帕裡斯通動作的幅度變得更劇烈了，他垂着眼睛，睫毛遮住了裡面的表情，“隻有你和我……還有她……就像現在這樣？”

“……是比現在更……”庫洛洛沒有說完，貼着他的皮膚，洛可可的眼睑忽然跳了一下。

“啊啦……催化劑果然還處于試驗階段，效果不怎麼穩定……看來洛可可醬又被我們吵醒了呢。”

“你似乎很期待她醒來？”

“是啊——難道庫洛洛先生不覺得她睜開眼睛，而那裡面充滿憤怒的樣子很漂亮嗎？”

“……嗯，很漂亮，那讓我覺得她也是一個人。”

帕裡斯通擡頭看了眼又在說’謎語’的庫洛洛，随後解開自己脖子上的領帶，興緻勃勃地盯住了那隻抵在對方胸前，逐漸握緊的手……

凱特離開會客室，還沒走出警局手機就震動了起來。屏幕上是一個陌生的号碼，他本就嚴肅的表情慢慢變得更冷峻了。

“喂？”

“凱特，是我……”

“洛可可？”聽筒裡傳出的聲音很輕，凱特不由得握緊了電話，“你沒用雷歐力的手機……是出什麼意外了嗎？”

“……我聯系不上金桑，隻有你的号碼……能麻煩你現在過來一下嗎？”

“過去？”凱特警惕地掃視一圈周圍，然後加快了腳步，“沒問題，你和雷歐力在哪裡？”

“在一間咖啡店，叫做……”

洛可可報了個連鎖店的名字以及大概的位置，然而僅僅隻是說完這幾句話，似乎就讓她感到了疲憊。聽着電話裡微弱的吐息，凱特忍不住叫了一聲。

“洛可可，你沒事吧？”

“我……沒事，不過雷歐力……”

“雷歐力他怎麼了？”

“我拿走了他的……生命能量……他現在…處于類似絕的狀态，睡着了……”

“睡着……”凱特頓了頓，然後将不自覺嚴厲起來的語氣放松了一點，“洛可可，我馬上就到。你和雷歐力待在一起不要……”

“不行，附近有人在找我……”

“什麼？”

“可能是帕裡斯通，也可能是揍敵客的人……”洛可可每說一個字都像個漏氣的氣球在慢慢癟下去，“我不能留在雷歐力身邊，會給他帶來危險……”

“等等！洛可可！！”凱特大叫了一聲，然而電波另一頭已經沒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