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獵和沈月榮并肩坐着,萬分好奇地擺弄着沈月榮腰間挂着的新玩意,那是一把兩尺來長三寸寬的小劍,劍鞘藏藍鑲銀絲,劍尾挂着白色的劍穗。
沈月榮同樣生着一對鳳眼,膚色白皙,翹鼻小嘴,烏黑而濃密的頭發挽了三小髻垂在腦後,嘴角常帶着笑,氣質溫和又不時端莊——如果不聽這姑娘說的話。
“表妹,我這寶貝如何?”沈月榮帶着點得意問道,下巴微擡,雙手環着胸。
李獵眼珠一轉,明明眼饞得不行,卻假裝不在意地放下摸着劍的手:“這有甚麼稀奇的,不過一把劍而已,我爹有好多寶劍呢,把把削鐵如泥。 ”
沈月榮微微有些惱了,拽下那把小劍握在手心裡:“這不一樣!這把劍是我娘給我的!我娘說了以後要請師傅教我習武!這可是能見血的!”
一邊說着,沈月榮還故意沉着臉,冷眼看李獵,做出一副唬人模樣:“我娘說了,這是請閩地頂厲害的師傅做的,吹發即斷,見血封喉。獵姐兒知道什麼叫見血封喉嗎?”
沈月榮握着小劍的劍柄,慢慢用力,雪亮的劍身露出一截,在日頭充足的屋内也泛着刺骨的寒意,不等李獵仔細打量,她又快速地一推,“嗖”的一聲把劍歸位。
”你可瞧見了?厲害吧!”沈月榮喜滋滋地晃着腿,寶貝地摩挲着劍穗。
戀戀不舍地扯回目光,李獵好奇地問:“姨母想讓你練劍,姨父可有意見?”
沈月榮的母親慧敏縣主素來隻愛好讀傳奇話本子,想法一陣一陣的,若是她起了叫沈月榮習武的念頭倒不奇怪 ,可沈月榮那個慣沒事找事認為女兒賢惠淑德為好的巡撫爹能同意?
聽到李獵這麼說,沈月榮的語氣立馬染上些許得意和幸災樂禍,歪着腦袋回答:“我爹當然不樂意,可我外祖母寫信給我爹,說外祖父給我找好了練劍的師傅,那位老師傅出山不易,叫我爹務必親自招待,不可怠慢。”
沈月榮和她爹關系算不得好,當年慧敏縣主生沈月榮時兇險萬分,沈月榮的外祖母令嘉大長公主不遠萬裡到定海,專程到沈府護着女兒生産。
剛出生的沈月榮又紅又小,唯有嗓門奇大,叫得都快換不過氣了,一旁侯着的穩婆女醫都暗示這孩子難養活。
作為令嘉大長公主獨生女兒的第一個孩子,出生的時候身體又不好,大長公主疼沈月榮跟什麼似的,真真是個寶貝眼珠子。
氣恨沈肅當的桃花債叫自己的女兒受罪,害得外孫女天生體弱,大長公主直接以女兒身體不好為由把母女兩個都帶回武昌郡。
一直到沈月榮四歲時,能跑能跳,上樹摸魚,養得壯壯實實的,才依依不舍地送母女兩個回定海。
受外祖母的影響,再加上回定海之後沈肅當對這個長女處處嚴苛的要求,沈月榮更加和父親不親近,父女兩個之間時時有劍拔弩張的。
蓋因早些年的經曆,大長公主算得上沈夙當為數不多害怕的人,雖然打心裡不大樂意女兒舞刀弄槍,可在慧敏縣主和令嘉大長公主的強力要求下 他最終默許了這回事。
本着我覺得好的,我的人必須也要有的念頭,沈月榮收起得意,鄭重其事地對李獵說:“表妹,如果你也想習武,可以同我一起練,練成後我們兩個結伴仗劍天涯,遊曆四方。”
想了一會兒,沈月榮補充:“我做天下大興第一劍客,你做大興第二劍客,每年春就去拜訪我的外祖父母,正旦的時候就回家看我娘和你爹。”
不錯,跟着母親看遍各類話本子的沈大小姐,最渴望成為的就是大興第一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