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日,剡縣
馬車停在九陽酒樓下,趙梓摟着花姨娘坐在裡面等趙掌櫃,不一會兒,掌櫃就撩開門簾笑呵呵地進來。
“趙老爺這樣早。”
“說來也慚愧,年紀不算小了,某還是這樣急躁,家父因這個罵過許多次了。”趙梓自嘲道。
趙掌櫃連忙拱手:“哪裡哪裡,老爺是性情中人,再者男兒本就熱血,急躁些又何妨?”
趙梓隻是笑笑,不再說話,趙掌櫃也找好位置坐下,車廂裡又靜得出奇。
搖搖晃晃的前進,馬車外從安靜到喧鬧最後又隻聽到幾人說話的聲音。
趙掌櫃一撩下袍,先下了馬車,趙梓也懶懶得蹬腿踩在下人的背上落了地,花姨娘掀開簾子,趙五有些不情願地架起胳膊,花姨娘嘴角挂上嘲諷的笑,用力摁着他的手臂下了馬車。
她的勁兒不算大,但花姨娘有一副長指甲,半點沒藏着勁兒,往趙五手臂上掐,把他疼得臉色驟然發青。
“多謝這位小哥。”花姨娘嗓音低柔,見趙梓朝這邊瞥過來,趙五也不敢說什麼,隻從嗓間擠出幾個字:“卑,職,惶,恐。”
花姨娘淡淡一笑,轉頭跟上趙梓的腳步。
趙掌櫃半點不藏地帶他們進了一家當鋪,那典當坐在高高的台子裡望着這邊笑:“哎呦,趙掌櫃的,您來的可真是早!”
“老兄,這不是怕你坐着等個沒完,最後沒耐煩。”趙掌櫃也笑着打趣,轉身把給趙梓介紹:
“趙老爺,這是王典當,您要的東西都在他這呢。”
那頭的典當也從被圍住的台子一側出來,拱手行禮:“小人見過趙老爺,給老爺請安。”
趙梓忙上前兩步去攙,笑道:“今日可要麻煩典當了。”
“是小人的榮幸。”
典當知道他們着急,也不多說什麼,複進屋去拿東西。
趙梓帶着花姨娘在這外屋打轉,這當鋪一進門的那面牆就挂着一幅畫,裡頭的人耳鬓如劍戟,怒目圓睜,長着八隻腳,三頭六臂,手裡分别舉着弓,殳(讀音同書),矛,戈,戟。
“怎麼屋裡還挂着蚩尤神?”趙梓繞有興緻地問身邊的花姨娘,女人垂下長長的眼睫,溫聲回道:“妾不知。”
趙梓回頭看着花姨娘,語氣意味不明:“姨娘這也不肯說嗎?”
“老爺,妾是真的半個字也不知道,不然這樣的小事哪裡會瞞着您?”花姨娘掀起眼睛直視着趙梓,對視半晌,趙梓率先移開眼睛,笑道:“姨娘未免太過較真。”
直到這時,趙掌櫃才插話:“姨娘一個婦道人家,哪裡知道這些,老爺您不知道,這典當最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不是說蚩尤神兇氣重,正好壓壓邪氣,做這行的,總要有些東西鎮着為好啊。”
正巧典當從裡屋走出來,聞言也笑道:“老爺别笑話,俺是怕極了那些東西的,這才挂蚩尤神壯壯膽子。”
說完又擺擺手,歎氣着:“怎麼青天白日的說這些,不好不好,惹上晦氣,趙老爺還請您瞧瞧這個。”
典當手裡費力地端着一個大黃花木箱,趙梓上前兩步打開,裡頭赫然放了兩尊石像。
一尊是紅寶石觀音像,觀音左手持蓮花,右手化願印,眉目間雖有些許磨損,仍可窺見一二慈悲神色。
另一尊是墨色真武像,真武大帝雙腿盤坐,身披道袍,腰間系着飄帶,神态端莊肅然。
兩尊石像都有一尺來長,光滑玉潤,各有威儀流露。
眼神略微閃爍,趙梓見到有兩尊玉像,嘴角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