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這邊岸上,龍背島裡也是暗波洶湧。
“二當家的,你家大當家的走了怎得不跟我們說說?兄弟們也好去幫一把手啊。”千島水匪裡頭另一位響當當的人物,草青島上的老大,渾号就叫做天魚子。
天魚子瘦長瘦長的,看似弱不禁風,和龍背島二當家看上去是一類人,實則武力在衆水匪中隻遜色于龍背島三當家。
二當家面色不變,隻是吹捧着天魚子:"哪敢勞煩您,前陣子可聽說您忙得很,想必是看不上這群南邊來的。”
如果說龐各莊是以手底下人多勢衆坐穩千島潮水匪的頭把交椅,那天魚子就是以有錢有人脈在水匪頭子中占得一席之地 ,且說來也怪,這天魚子鮮少去縣裡搶富商和當官的,最喜歡和那些江裡河裡的幫派聯合在一起截船,
羅家軍奉命剿匪這事在千島水匪中口口相傳,尤其在知曉軍中還有兩位來頭不小的千金小姐後,千島水匪更是躁動萬分,隻有天魚子對這事頗為冷淡,早早地帶着收下的兄弟去“攬活”,今個兒才回來。
天魚子下巴輕擡,眼珠旁的暗青色斑點微動,語氣不變戲谑:“我那不是怕吃不下,既如今你家大當家也來了興緻,哪裡還有這樣的擔憂。”
二當家而言,十分惋惜:“這,您來的可晚了,大哥昨夜就帶人去岸上,現下怕是已經和那邊交起手來了。”
這二當家早年間是個讀書人,不知道犯了什麼事才逃到這兒當起水匪,他完全不會武,全憑一副好腦子和口才在島上混,各個水匪頭子最怕和他打交道,說又說不過,打還要顧忌他背後的龐各莊。
天魚子笑道:“那可真是可惜,南邊的人,我也好久沒瞧見了。”若不是言語中的寒意蓋過惋惜,旁人說不準真以為他在可惜沒能快點趕回來。
二當家眼神微動,雖說水匪之間不會事無巨細地說自己家住何方,可到底能從口音中分辨一二,隻有天魚子,明明是本地口音,卻與各個河裡江裡的幫派頗為熟稔,此事一直是千島水匪中的一個謎題。
原來他是從南邊來的,二當家忖度着,那多半是因為倭寇了。
天魚子并不罷休,繼續追問:“那二當家可曉得你們大當家從哪條道上回來?兄弟我也可以去接應一二。”
“大哥的事我哪裡敢過問,他叫我留在島上,我隻管聽着做。”二當家笑眯眯地回答。
天魚子定定地看着二當家,他右眼中的暗色青斑有半個眼珠子大,看人的時候像是三隻眼睛瞪着,像魚目似的黑沉無神,很是瘆人。
“其餘人我不問 ,我曉得大當家要抓那兩個小姐,”天魚子冷笑着,他輕聲道,“把這兩人留給我,他通天龐想要什麼我都給他拿來。”
聽到這話,二當家還呆愣着,天魚子丢來一個木盒,先砸到他肩膀,再滾落至腿上。
“打開看看。”天魚子支起二郎腿,嘴角勾起笑,二當家微擰着眉看他一眼,伸手打開蓋子一瞧。
“嘶。”
二當家不過撇了一眼就猛地合上,不可置信地望向天魚子:“這,這......”
天魚子的笑意更深,“看來二當家來頭不小,果然識貨啊,這隻算添頭,若大當家肯答應我的條件,再大的東西我也有。”
手掌摩挲着木盒,二當家沒有正面回答,他隻說:“看大哥的意思,我做不得主。”
放下二郎腿,天魚子撐起身子湊近二當家,三隻眼睛對着他:“那二當家千萬記住和他說,我的東西,可沒收回來的說法。”
說完天魚子就直起身,目光掃過二當家懷裡的木盒,笑着重重拍幾下他的肩膀,揚長而去:“留着好好玩吧,這可是好東西 ,到時候請大當家把人送到我島上,必有重謝。”
守在門口的弟兄轉頭看向二當家,見他搖頭也不敢去攔,任由天魚子帶着人大搖大擺地走遠。
目送着天魚子走遠,直至看不見身影,二當家才低頭打開木盒,輕輕地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