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理眼神飄忽,弱弱地說:“默認也是一種答應吧……”
當時聊起這個,尹文直說不感興趣,趙君卓要和女朋友一起玩,他們有固定車隊,而甯郁——甯郁那會兒正喝醉了,沒說話。
甯郁:“……”
他在對話框裡打了一行字,看着群名後面括号裡的數字,又把打的字删掉了。
現在說也晚了,還是讓現實教裴思邈做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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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思邈不知道這些糾葛,把餐具收拾完以後,他美美睡了一覺,精神飽滿迎接周六的好天氣。
“這不科學。”
“?”
聽見他在嘟囔,謝秋堂問:“什麼?”
裴思邈嘴裡塞着吐司,含糊不清說:“昨天下雨,怎麼今天就出太陽呢?今天也該下雨吧。”
“……說點有科學依據的話。”謝秋堂把餐廳地址發給他,“餐廳已經訂好了,等會司機送你過去。”
“啊?”
裴思邈用力把喉嚨眼的吐司咽下去,“不是吧,哥,你不跟我一起去?”
謝秋堂看去,他的震驚不似作僞:“我隻是一個柔弱無助的……大學生欸!真的需要大人給我撐場子!”
謝秋堂擡手揉揉額角,“你和父母吃生日飯,我去做什麼?”
“但是對我來說你比他們親啊。”裴思邈大大咧咧、毫不避諱地說,“而且,對我父母來說也是吧,她們帶過你,沒帶過我,你不去幫我鎮場子,這餐飯真的很尴尬。”
他甚至還舉了例子:“你看春節在老宅,哦,他們也幾年沒回來了,就上次他們回來的那年,在老宅吃飯的那次不尴尬嗎?我覺得很尴尬诶,平時我們電話都不會打的,跨國電話費不是問題,但是沒必要打吧,隻偶爾微信發發消息啥的。”
對上他的目光,謝秋堂一時無言。
今天中午這餐飯,對裴宛夫妻與裴思邈來說,的确是暌違已久。裴思邈說的話不無道理,如果吃到一半他們吵起來了,至少自己可以打個圓場。
思及此,他定了調:“我跟你一起去。”
“好耶!”裴思邈瞬間歡呼起來,整個人放松了許多。
謝秋堂無奈搖了搖頭。
家常便飯無需太過隆重,裴思邈沒有換正裝,隻穿了自己平時穿的衣服。十一點的時候,謝秋堂喊他下去,司機已經在候着了。
餐廳是謝秋堂讓助理幫忙訂的,選在了一家很符合裴家人口味的私廚。蛋糕則是裴宛連夜聯系了人定制了一份,謝秋堂沒有過問。
他幾乎每個月都要來一次這家私廚,對内裡的布置很是熟悉。沒要服務員帶路,謝秋堂自己帶着裴思邈穿廳過堂,到了訂好的包廂。
來到門前,他落後半步,讓裴思邈去推門。
裴宛夫婦已經在裡面等着了,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并推門的聲音,裴宛從座位上起了身,見到來人,驚喜道:“思邈?”又見到了裴思邈身後的謝秋堂,“秋堂,你也來了。”
“嗯。”
包廂内是一張大紅木餐桌,四個人正好東南四北四個方向依次落座,兩兩相對,隔着不過分但也不是很親密的物理距離。
裴宛訂的蛋糕擺在紅木桌的正中間,包裝盒還沒拆。
甫一落座,裴宛就笑說道:“本來想點菜的,他們同我說你已經讓人點好了。”
“我想着姑姑姑父久沒回來,做主按照常點的菜點了一份。”謝秋堂說,“如果有要添的菜,喊人來加就好了。”
“沒什麼不放心的,壽面你也點了。”裴宛仿佛隻是借用這段情節來開啟話題,“點的菜我也看了,都很合适。”
“好。”謝秋堂擡手按了鈴,“那讓他們上菜吧。”
席間的尴尬和裴思邈預想的一模一樣,甚至更重一點,因為不知道為什麼,裴宛和謝秋堂之間的談話氣氛也很奇怪——
和裴思邈記憶裡的情況不同。
他說不清是自己記錯了?還是他從前年少,根本沒有關心過這些微妙的細節?
他驟然有些低落。
謝秋堂幫他擋了不少問話,可正中間那個蛋糕的主人是裴思邈,他躲不過去的。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裴宛提議要把蛋糕切了。
她親手拆開了外層的包裝盒,蛋糕做的是雙層造型,用翻糖做了遊戲機、電腦、跑車等擺件。裴宛看向裴思邈,柔聲道:“思邈,還喜歡嗎?聽秋堂說了些你的愛好,參考着來的。”
裴思邈可有可不有的點頭,隻想快點走完這個流程結束飯局,主動說:“我吹蠟燭許個願吧。”
丈夫将打火機遞給裴宛,她點燃了蠟燭,蠟燭是兩個數字拼起來的,合着看是“18”,裴宛說:“祝你年年十八歲。”
謝秋堂移步過去關了燈,随後雙手抱臂倚靠着開關邊的牆。
牆上很符合餐廳整體風格的繪着花鳥山水。
裴思邈閉眼一秒許了願,吹了蠟燭,拿起蛋糕刀下了第一刀。
最上層的,被他分成四份,給了自己、謝秋堂、以及裴宛夫婦,下層的蛋糕則被分成了八份,裴思邈拿出去請了服務員吃,“分分喜氣嘛。”
吃完蛋糕,茶過三巡,裴思邈今天的營業任務總算結束了。
四個人在餐廳的正門口分别,裴思邈上了謝秋堂的車,長舒一口氣:“——終于吃完了。”
“吃得怎麼樣?”
裴思邈揉着肚子點評:“菜的味道是真不錯,哥你從哪裡找到的店?就是吃飯的人太尴尬了,吃得胃疼。”
謝秋堂笑而不語。
過了片刻,他說道:“家裡藥箱應該備了消食片,回去了你可以找找。”
“好哦。”裴思邈方才确實埋頭苦吃了,加上一份蛋糕,有點撐,“對了哥,我下午約了朋友打遊戲。”
“可以。”謝秋堂沒多說什麼,“去電腦房吧。”
裴思邈對自己打遊戲時的音量也有數,“那肯定的,不會打擾哥你做正事。”
車窗外,漸黃的樹葉打着彎兒降落。
時節已然要由秋轉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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