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滅”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另一隻手摳着水池的邊緣，痛得指甲都泛青。他垂着頭，鮮血一滴一滴落在水池裡洇開。

接着，他擡起頭，一張臉上隻有極為濃郁的墨色和嫣紅，襯得那張臉更如雪地一般蒼白。

他啟唇，冷冷喊了一聲：

“付轲。”

付轲：“………………”

付轲：“！”

“把你腦子裡的水倒幹淨再來和我說話。”白泷看他也是一副摔壞了腦子的模樣，忍無可忍地說，“我是來幫你們的。”

長着和方遒一樣的臉的付轲點點頭。

“記得多少事情？”白泷問。

付轲搖頭。

“怎麼還沒到夜間模式就出來了？”

付轲臉上一瞬間露出茫然的神情。

白泷無語了。

敵方全是公司高管，我方盡是失憶的弱智，當然白泷自己更是金錢兜的兜字都不會寫的文盲或半文盲，大哥不笑二哥。

不知道怎麼打。不知道怎麼赢。

五分鐘投了算了。

“情緒，變強了。”付轲忽然說，“副本，要變化了。”

“你是說，支配你們的負面情緒增強了？”白泷眉頭一皺，竟然聽懂了，“副本的規則發生變化了？”

已經第三天了，還這樣不痛不癢的，确實也不太說得過去了。

付轲卻搖搖頭。

“不是規則。”

“——是，結局已定了。”

白泷問：“什麼意思？”

叮咚。

淋浴間的電燈滋啦閃爍幾下。

系統的AI聲環繞在室内：

【副本時長剩餘1/2。】

【正在判定結局……】

【1.主線任務進度≥300％】

【2.信息收集進度≤50%】

【解鎖結局：Bad Ending[他們的遊戲]】

白泷：“？？？”

什麼？怎麼就Bad Ending了？他們做什麼了？

白泷很快反應過來。

也許，正是因為他們什麼都沒做。

副本的殺意暗藏在平靜而刻意的日常裡。

繁重的工作，必須遺忘的名字，晝的安穩與夜的危險，無一不在消磨他們探索副本的念頭。

最後，就可以把他們永遠留在這裡。

白泷的手機響了。

NPC：

【去哪裡了？回來一趟。】

“我先走了！你去叫上你們所有人，晚上去22樓的遊泳池集合。”白泷說。

付轲：“可是，我們都不能離開……”

“你自己想辦法！”白泷已經不見身影了。

付轲：“……”

這種行事作風，竟然有一種詭異的熟悉。

白泷回到26樓，總裁辦公室。

徐總不在，NPC看見白泷唇上的傷口，愣了一下。

“什麼事？”白泷氣喘籲籲地問。

“那有一封保潔阿姨留給你的信，她讓我告訴你一聲，她走了。”NPC移開目光，指了指桌上。

她還是走了。

沒有和依依見上一面。

哪怕她們在同一幢大樓裡，卻一直被分割于晝與夜、昏與曉，乃至于陰與陽之間。

白泷走過去拿起那封信。

看了兩行，他覺得不對勁。

……這就是他幫保潔阿姨寫的，内容他都知道，有必要再給他看一遍嗎？

白泷摸到紙張的夾層裡，似乎有一個堅硬的金屬。

他立刻撕開信，一枚冰涼的鑰匙，落在他掌心裡。

白泷：“？”

白泷翻過鑰匙，背面用膠帶粘了一個便利貼，上面寫着“王依然”三個字。

【獲得道具：王依然的鑰匙×1】

在NPC疑惑的目光中，白泷沖到他的工位上，開始翻箱倒櫃。

昨天晚上，依依記得NPC電腦的密碼，所以這是她曾經的工位。她的鑰匙能打開的東西，也隻能留在這裡。

“你入職的時候，這裡有什麼東西是上一任留下的？”白泷問NPC。

“……桌子、椅子、電腦。”

“沒了？”白泷問，“就沒留下個奇怪的小盒子，你怎麼也打不開，就放到抽屜的最深處了？”

“沒有這種東西。”

“他們死的時候，我清理得很幹淨。”

白泷直起身子，眼裡翻湧着墨色的火焰，帶着怒意注視着門口的徐總。

徐總聳了聳肩，帶着莫測的笑意，看着白泷臉上的傷口和頸間的淤青。

“小懷特，你又在摸魚了，我已經忍你很久了。”他說，“我要把你開除——”

“砰！”

最後一枚子彈，嵌入徐總的眉心。

“我也已經忍你很久了。”白泷面無表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