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铟。
不久之前白泷才從酷露露的口中聽到了這一個名字,三天無傷速通三個副本的怪物新人,在最強新人的投票裡直接蹿到他前一位。雖然說是“最強新人”,其實這種投票比的還是粉絲的數量和氪金能力。
“他的評級是S級,果然在我們小隊裡是最高的。”酷露露輕聲說,“很久沒有初評級就是S級的新人了,上一個還是目前TOP1的鏡百煉。鏡百煉當時的總分隻有56點,剛剛踩線過S級,藍铟卻是58點。你知道他的兩分扣在哪裡嗎?”
“哪裡?”白泷問。
“和你一樣。”她幽幽地看向白泷,“幸運。”
白泷:“……”
白泷随着酷露露的話,望向圓桌上坐在自己正對面的男人。
其時天地晦暗,高台朔風,檐鈴輕響,如古神低語。
在一輪圓月若有似無的清晖下,白泷發現,藍铟竟然也正在望着自己。
他本人與視頻裡所見的沒什麼區别,輪廓仿佛是由遠山的冰雪雕刻而成的,僅僅是對視都能感到如暴風雪的凜冽寒意。隻是那雙钴藍的眼眸在黑暗中顯得更明亮而純粹,靜靜地、不帶任何情緒地望着白泷,像是已經看了他很久很久。
隻是讓白泷感到更為在意的,是他那有些特殊的名字。
在曾經參加的一檔科普向綜藝裡,作為嘉賓的化學系老教授向元素周期表都背不全前五位的白泷介紹過:铟,是一種金屬元素,元素符号為In,原子序數為49,其單質是一種銀白色并略帶淡藍色的金屬。
“它的名稱‘indium’來源于希臘文的‘靛藍(indikon)’一詞。”白泷記得老教授這樣說。真奇怪,這些知識到底是怎麼留在他光滑的大腦皮層的?
“作為地殼中豐度僅0.1ppm的稀散金屬,铟非常稀有,卻又非常美麗。你可以在它的光譜中,清晰地看見一條明亮的藍色。”
铟,白色和藍色。
白泷詭異地想,那他的名字豈不是顯得和我有一些關系嗎?
“請抽取身份牌。”
AI又提醒了一遍。
藍铟這才在面前浮動的七張身份牌裡,随意選了一張。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随着一句低沉的聲音在天地高台間響徹,藍铟翻開的那張身份牌亦在青磷火的燃燒下,顯露出其上的篆書:
【兵家·孫武】
同時,他身上原本的青衫,也随之幻化成玄色戰袍和饕餮紋戰甲,腰間一柄青銅古彎刀。深紅色的披風仿佛浸透了血,在高台上的狂風中獵獵作響。
好酷!好好玩!
白泷對這一個大型副本的期待感一下就拉高了,感覺就像在遊戲裡選擇自己心儀的門派,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第二位,猙。”AI說。
白泷的目光看向圓桌斜對面的男人。他面頰上有一道橫亘的傷疤,看起來就像他的名字一般猙獰,黝黑的臉上顯露出兇光,沉默寡言。比起副本裡的隊友,這張臉似乎更适合出現在通緝令上。
此人絕非善茬。
白泷心裡暗暗決定,盡量避免與他接觸。
——“賢者與民并耕而食,饔飧而治。”
身份牌翻開:
【農家·許行】
猙身着葛麻短打,右手為漆黑的鋼鐵義肢,如猛獸指爪般鋒利,手腕與腳踝上纏着一種赤色的編繩。
“第三位,金文鳥。”AI說。
金文鳥與在《厍村喜事》中沒什麼變化,戴着窄框金絲眼鏡,黑色長直發低低紮了一個馬尾,看起來羸弱而沉靜。當然,白泷知道,她摘下眼鏡就會變成殺手。
——“令必行,禁必止。”
身份牌翻開:
【法家·韓非】
金文鳥穿着一襲绛紫色直裾袍,腰間懸一柄玉劍。
“第四位,白泷。”AI繼續說。
終于到我了。白泷心說。
他記得自己的等級評定是B級(45點),不算低了。在八個人的副本中,除去指導者,他竟然隻能排到第四,而他的盟友酷露露還要往後,二人的“狗頭軍師”組合隻能排在中下。
白泷忽然有了一絲危機感。
——“兼相愛,交相利。”
随着這一句聲音在沉默高台上響徹,白泷看見自己翻開的身份牌上寫着:
【墨家·墨翟】
霎時,白泷身上的青衫變成一套素白的俠客裝束,頭戴鬥笠,玄色束袖包裹手腕,犀皮腰封上别着一個玲珑匣。他低頭琢磨了一會兒,從匣中取出了一個掌機大小的折疊屏。
同時,在他的技能欄裡,【遊戲制作人】和【PICK ME UP】後,添了一個技能:【機關術終端】。
目前技能還是灰的,也沒有詳細描述。
白泷先把終端收起來,繼續觀察還在抽身份牌的隊友們。
“第五位,花鵲。”AI說。
“咦,花鵲,你也在啊。”酷露露探出腦袋,與花鵲打招呼。
“哦,是露露啊,你好。”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回答她。
白泷心中疑惑,首先是因為酷露露還有認識的人,其次是這熟悉的聲音——他有些想不起來了。那叫做花鵲的坐在圓桌斜側,白泷艱難地探出身體去尋找聲音的來源,在看見花鵲的臉的一瞬間,他微微一愣,随即便麻木了。
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第一次、第二次,都還會震驚。
到了第三次,就隻剩麻木了。
花鵲的臉,也是白泷的老熟人了。
這張臉在白泷的記憶裡來自于他的選秀限定團,是人稱資源咖的隊友之一,在出道夜拿到了第三名。
花鵲淡淡地和酷露露打了個招呼,也看見了白泷望過來的目光,自然地笑了笑。是對陌生人的一種禮貌。
顯然,他也不認識白泷了。
白泷決定有機會再問問酷露露關于花鵲的事。現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花鵲抽身份牌上。
——“五德轉移,治各有宜,而符應若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