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廢墟被茂盛的藤蔓纏繞,猶如植物瘋長的末日景象。
一柄墨色玉劍懸在半空中,以其為半徑的數十米内,失控的機關獸仿佛被死死壓制着,排列整齊地面朝着同一個方向。
【法家·韓非】,天賦技能【律令劍】。
“和‘規則’有關的天賦真好用啊,感覺就像開挂了。”女孩嬌俏的聲音說,“在南方,姐姐。”
一株藤蔓往機關獸指向的南方生長,仿佛預見了她們将要面對的景象,頃刻就枯萎了。
葉茑蘿随手将枯萎的藤蔓捏成碎末。
“南方似乎很熱呢,我得先調配一些解暑的藥劑。”葉茑蘿拿到的身份正是【醫家·扁鵲】,她回頭看着金文鳥,微微一笑,“還在生我的氣嗎?姐姐。”
金文鳥沉默着。
“抱歉,姐姐,我不顧你的反對,報名參加了遊戲。”葉茑蘿垂下眼眸,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我不能看着你一個人處于随時會喪命的危險之中,而我卻什麼都不做。我想要陪着你。”
金文鳥的表情微微松動了些。
“隻是這樣而已……”葉茑蘿擡眸望着她,眼中漣漣,“不要不理我,姐姐。”
金文鳥歎了口氣。
妹妹已經十六歲了,到了她無力管教的年齡,而且太知道利用自己的眼淚。叛逆期的青少年比定時炸彈還危險,處置過真正的炸彈的前任特工金文鳥如是想。
“走吧。”
金文鳥對她說了進入副本以來的第一句話。
葉茑蘿卻像得了赦令一樣,笑着去勾住她姐姐的手,所有的藤蔓也都依附過來。金文鳥雖然有些煩,她的玉劍卻高懸着,遲遲未将藤蔓斬斷。
……
璇玑羅盤亦浮懸于掌心之上。
五色光在指尖流轉,指針不斷旋轉,最後定格在一道青色流光的方向。
【陰陽家·鄒衍】,天賦技能【璇玑羅盤】。
“我們要找的青銅鼎殘片在東方,”花鵲笑吟吟地說,“青龍沼地。”
“你要殺的人呢?”鏡百煉問。
“你說猙啊,他往西方去了。”
“要先去殺他嗎?”
“再說吧,反正大家最後都要去洛邑王城集合的。”花鵲漫不經心地說,“要是他死在路上,倒也不用費事了。”
鏡百煉打量着他。花鵲正用指尖繞着自己的褐色卷發玩,說話的語氣不像是和那人有什麼深仇,倒像是“路過便利店,看見打折吐司就買一點,沒有就算了”一般平常。
鏡百煉忍不住問:“他怎麼惹到你了?”
“是他追過來殺我的,我隻是自保而已啦。”花鵲無所謂地說,“哦,可能他還自以為是我前男友吧。”
鏡百煉:“……”
“他也可能把你當成我的現男友了,你要小心哦,TOP1先生。”花鵲又朝他眨了眨眼睛。
鏡百煉懶得接話茬。
花鵲,塞萊斯廷近半年來最大的黑紅流量,沒有人比他更會炒作自己。
強行綁定TOP1鏡百煉,成千上萬條辱罵攻擊他的彈幕接踵而至,而他甚至連彈幕都不關,在大量辱罵攻擊中泰然自若地和粉絲互動,粉絲則更加感動地為他沖鋒陷陣、氪金刷禮物。在雙方粉絲的戰鬥中,花鵲的直播間熱度居高不下,沖上了核心推廣位。不禁讓人感慨,有的人就是能吃流量這碗飯。
他像攀援的菟絲花,依附着一切能抓住的東西,隻想向上爬。鏡百煉有時候會想,他這般不顧一切地攀爬,所要逃離的究竟是怎樣的深淵?
可惜太年輕的人并不知道,逃離深淵所付出的代價,是墜入另一個深淵。
鏡百煉垂下眼眸。
花鵲的事,都和他沒有關系。
他來這裡,隻是想把對自己的拙劣的模仿者,潛在的威脅者,白泷——
除掉。
……
猙站在一片一望無際的大地上。
他解下手腕間的赤穗編繩,插在幹涸龜裂的泥土中。霎時間,金燦燦的麥浪翻湧,層層疊疊猶如海面的波濤。
【農家·許行】,天賦技能【九穗禾】。
在他身後,動物殘骸堆積成一座屍山。
猙頭也不回地向西方走去。
……
白泷挽弓搭箭,一箭射落了樹冠上的柿子。
酷露露飛奔過去,接住柿子,大笑着說:“好!”
“不太好。”白泷掂量着新做的【簡陋弓箭】,“準頭還可以,要是更有殺傷力就好了。”
白泷以前參加偶像運動會之類的綜藝,找專業教練苦練過射箭,拿了第一名。雖說那時候隻是因為在運動會上射箭項目最容易出神圖,沒想到現在也有要靠着射箭保命的一天,真是河西又河東。
“我們還有多久能到白虎丘陵?”白泷問。
“在夢中,似乎要走三個晝夜。”酷露露想了想,“但我做夢的時候還不知道我們有烏薩奇号代步車,也許能更快些。”
“除了西方、白虎形狀的丘陵,我們就沒有别的線索了嗎?”
“那要等我再睡一覺才能知道了。”酷露露頓了頓,“話說回來,你不是說我們有一個新盟友嗎?”
白泷沉默了。
酷露露也沉默了。
二人齊齊沉默地望着不遠處的藍铟。
之前白泷的那句“新盟友”顯然是開玩笑,藍铟并沒有與他們接近的意思。但是他也沒有離開,隻是與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像開了自動跟随,他們停下他就停下,他們收集材料他就收集材料。以前白泷打遊戲的時候看見這種玩家,不用想肯定就是代練的工作室。
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