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了,這一層也很危險,快走!”
藍铟看了看白泷的腳踝,白泷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忙說:“沒關系我可以——”
藍铟不由分說,将白泷一把抄起來扛到肩上。
藍铟在墓道裡疾速穿行,白泷被他晃得暈頭轉向,有些崩潰了:“解釋!給我解釋一下!”
“所有的墓道也是活動的,剛剛墓道移動,更夫鬼跑了。我追着他,但……”
“但?”
“但我那一層被你炸塌了,就跟丢了。”藍铟誠實地說。
白泷:“……”
“而且有别的東西也被你炸出來了。”
藍铟話音剛落,又是一聲從山體深處傳來的呼嘯,卻似乎比第一次聽見的時候近了一些。
“所以我們現在要去打埋在這裡的老虎?”白泷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要把墓道設計成會活動的迷宮呢?按照正常的墓主思維,為了防止自己的墓被盜賊挖掘,應該會設計很多置人于死地的機關。僅僅一個迷宮,緻死性有些低了。”
藍铟看了看他,沒有說話。
他們已經抵達了一條墓道的盡頭,眼前是一堵機關牆,應該是鐵或者其他金屬。而在這堵機關牆下的溝槽裡,擺放了一些閃爍着熒光的磁石,緊緊地吸附着。
白泷看着藍铟沉吟片刻,用那些磁石在機關牆上擺出了一個圖案。
很抽象,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有點像一隻鞋子。
當他擺放完第十六顆磁石的時候,機關牆動了一下。
接着,機關牆内部傳來閉合的聲音,一扇門緩緩向兩邊打開。
白泷:“???”
白泷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智商不夠用了。
“這是白虎七宿的第一宿,奎木狼。《步天歌》中記載奎宿:腰細頭尖似破鞋,一十六星繞鞋生。”藍铟看出了他的困惑,主動解釋道,“應該還有六扇門。”
“不不不,等等。”
白泷跟着藍铟鑽入機關門中,墓門合上,墓道又開始變化,令他頭暈目眩,思緒也變得混亂不堪。
“這根本就不對吧,怎麼會有墓主專門修一條路通向自己的墓室,嫌自己的陪葬品太多了嗎?”白泷說,“而且更夫鬼不在,你是怎麼找到路的?”
他悄悄握住了背上的一心之弓,心裡做了最壞的打算:
自己面前的也許不是藍铟,而是另一個幻象。
藍铟靜靜地望了他一會兒,歎了口氣。
“剛剛受的傷影響了你。”他說,“白泷,你變笨了。”
白泷:“???”
智商不夠用,還被罵了。
線索千頭萬緒,在腦袋裡亂糟糟地攪成一團毛線團。但被藍铟這樣一說,白泷反而鎮定了,且隐隐有些不服輸——憑什麼說我變笨了?你等着,我肯定想清楚。
“邊走邊想吧,沒有時間了。”
藍铟說完,率先鑽入墓道裡。這一截墓道變得更為狹窄,僅容一人通過,連轉身的餘地都沒有。但是即使這樣,墓道裡也還雜亂地擺着一堆一堆的耳朵。
白泷緊随其後,腳踝還在隐隐作痛,踩滑了一下,藍铟立刻伸手拉住他。
白泷一手撐在牆壁上,摸到了一手滑膩膩的東西。
有點像……剛才那些蛆化作的液體。
白泷惡心了一下。
嘶,等一等。
有什麼念頭咻的一下出現又消失了,但他好像找到了毛線頭。
腐蝕性液體。
變化的墓道……也可以說是蠕動的墓道。
白虎墳,白虎形狀的丘陵,壁畫上和山一樣大的白虎将軍。
白泷:“!!!”
藍铟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反應過來了。
“這裡确實是白虎将軍的陵墓,但不是我們所在的地方。”白泷的眼睛因激動而亮晶晶的,“而是整座山。”
并非誇張,而是寫實。
沒有什麼主墓室,這一整座山,就是白虎将軍的屍體。
而他們,正行走在它的腸道裡。
“沒錯。”藍铟說。
即使身死,白虎将軍殺戮的欲望也毫不減少。那欲望猶如一種饑餓,所以它的屍體一直僞裝成丘陵,吸引着過路的人進入它的身體、被它消化。
“這些耳朵其實就是之前進來的人,或者它自己擺放的路标,雖然我還沒看出其中的規律,但想必你已經破解了。”白泷又說,“而且機關門的密碼你也破解了。像這樣一直走,我們最後抵達的不是主墓室,而會是——”
“白虎的心室。”藍铟淡淡笑了笑,“全都對了。”
白泷:“……”
完全不在同一個水平上。
都不是年級第一和年級第二對答案了,而是學生和老師對答案。藍铟到底什麼時候發現這些的?他們不是一直都走的同一條路嗎?
第二道門。
白虎七宿第二宿,婁金狗。
白泷看着藍铟熟練地擺放磁石,心說這遊戲怎麼忽然就變簡單模式了?
“對了,露露呢?”白泷問。
“我和她也走散了。”藍铟頓了頓,“但是,現在最好不要去找她。”
“為什麼?”白泷有些擔心酷露露,她的精神力低,在這裡特别容易受到影響。
藍铟伸手摸上他光裸的後背。
白泷被他掌心的溫度涼得一驚,不由得躲了一下,但藍铟隻是淡淡地告訴他:“你被白虎将軍标記了,它正在消化你。剛剛的藥隻能暫時抹去你的蹤迹,現在最要緊的,是去殺了它。”
“運氣好的話,她能撐到我們解決一切。”藍铟補充。
運氣……酷露露的運氣确實很好。
也隻能這樣想了。白泷垂眸,默默跟在藍铟身後。
第三道門。
白虎七宿第三宿,胃土雉。
白泷在想,如果剛剛他們走的墓道是白虎将軍的腸道的話,那他剛剛和黍離大戰的地方是什麼?裡面有很多消化的蛆,是胃嗎?
等到第三道門打開,他才發現不是這樣。
門外,是一塊僅一平方米左右的岩石,岩石之下則是萬丈絕壁深淵。深淵中翻湧着幽綠色的液體,像某種化學物質。而岩石上,垂着無數巨大的肉色鐘乳石。
白泷福至心靈,挽弓搭箭,朝着那幽綠之海射了一支木箭。果然,木箭并未漂浮在水面上,而是頃刻就被溶解了。
——真正的“胃”出現在眼前。
盯着翻湧的水面久了,會有一種暈船的感覺。白泷感到目眩,略退了半步,光裸的脊背抵上岩壁,驟然又是一陣刺痛。
“别靠,牆上也有胃酸。”藍铟用手隔在白泷的背和岩壁之間,看着他的身體,略一挑眉,“你真的不打算穿件衣服嗎?”
“這都怪誰?”白泷氣笑了。
“我。”藍铟倒是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