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畫面恢複正常了！”

解嫣翻了個漂亮的白眼，将腦袋都快塞到屏幕上的益安拉回座位。

她的眼神掠過垂眼看不出心思的喻文軒，看向了桌子末端端坐的老者。

“報告！今年的單人曆練賽結束，大衆直播畫面已經開啟。”

“嗯。”

鬓角全白的上位者，合上面前的筆記。

“今年出了不少有意思的小家夥。年年後浪推前浪，我們這些半身入土的老家夥，終于能松上一口氣了。”

在周圍人又要出聲或反駁或恭維前，老者擡手做了個“暫停”的動作。

“盡快讓每個觀察員将這屆卡牌師的觀察報告彙總上來，該關注的關注，該剔除的做好标記。”

“就這樣，散會吧。”

一句話拍闆定案，在場的所有人起立，目送老人離開。

這時，轉接到總直播間的屏幕上：

【來了來了，我最期待的歐非大揭秘時刻！】

【哈哈哈哈，每到這個時候，是覺也不困了，愁也不犯了，mo也不e了。精神百倍！神清氣爽！嘎嘎嘎嘎！】

【來來來，買定離手，買定離手啦！猜猜誰是本屆星河卡殿裡最大的赢家，亦或是最大的倒黴蛋？】

“嘿，那還能有誰比我們大外甥，更——（拖長音）難得的小倒黴蛋了？”

恰好看到彈幕的益安，賤嗖嗖地努了努嘴，朝解嫣比劃了一下喻文軒的方向。

解嫣眼角抽抽，目送着一道電弧從面前劃過。上一秒還口無遮攔的益安，下一秒就乖乖地倒在座位上，口吐白煙。

雖說要尊老愛幼，但益安叔……就該！

……

虛空，星河卡殿。

一道道身影在面向全民的直播開啟後，就齊齊出現在了廣袤神秘的大殿内。

意識重新回歸身體的那一刻，被刻意抹去的一部分記憶，也在同一時間被交還了回來。

洛淮疏掀開濡濕的眼睫，交叉在身前的雙臂仍然被沉睡前的那一幕影響，下意識地在空氣中合攏……

手裡撈了個空，心裡似乎也塌陷了一塊。

多出的記憶告訴洛淮疏，結緣村的一切都是假的。高大笨拙的父親，溫柔細膩的母親，通通都是一場幻象。

但洛淮疏卻隻能聽到自己執拗的心聲。

他告訴自己，所有種種并不都是假象……

下一秒，仿佛是為了呼應他的想法。一個柔軟的東西憑空出現，宛如一捧雪落到洛淮疏的手心裡。

他虛焦的眼睛聚焦，在看清那是什麼東西後，外界的一切都仿佛被屏蔽了一般，倒退遠去。

撲通撲通——

洛淮疏隻能聽見自己跳得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那是一條熟悉的霧霾藍色圍巾，簡簡單單沒有多少的花樣，卻十分柔軟保暖。而在圍巾的上面，還靜靜地躺着一雙同色的五指手套。

楚靈晚最後的話回蕩在耳邊，洛淮疏紅着眼眶将手套和圍巾戴上。

他不信那樣鮮活的人是假的。

“洛淮疏。”

“洛淮疏！”

兩道不同的呼喚聲在耳邊響起。

臨渚大踏步走到洛淮疏的身邊，小心地伸手。舉起的手指在碰觸少年臉蛋前，又遲疑地後縮了一下。

随後，他瞥見洛淮疏鼻尖和眼下異常的紅色，雙手還是遞出。穩穩地托住了眼前人的臉頰，再緩緩擡起。

手下的人沒有反抗或者抵觸，反而格外地順從。那段連接頭顱和身體的脖子修長而柔軟，仿佛剛發出的生嫩花芽，一折就斷……

臨渚不由得用更輕的力道去托舉。

“洛淮疏……”

“臨渚。”

洛淮疏仰頭看向垂眼看向自己的人。

“嗯？”

“你清楚單人曆練賽嗎？”

臨渚用指腹輕輕蹭了蹭洛淮疏眼下的紅，确認了那隻是紅，而沒有真正的眼淚後，他微微松了一口氣。

“知道一點。”

洛淮疏瞬間擡手抓緊眼前人的胳膊，水潤的眼瞳裡寫滿了尋求真實的渴望和迫切，還帶着一絲他都不願承認的恐慌。

臨渚摩挲了一下貼近指尖的烏黑鬓發。

“結緣村是一場巨大的幻境。”

“進入其中的卡牌師，都會喪失一部分記憶，被重新賦予新的身份。”

所以一開始，運氣好的如洛淮疏擁有了幸福的家庭和結緣村的村民身份。而倒黴如他，一出場就是個被餓暈在雪地裡的流浪漢。

洛淮疏的眸光暗淡了幾分。

在幻境中醒來後，幾乎跟洛淮疏形影不離，臨渚怎麼會不知道他在想着什麼。

他狀似輕松地挑了挑眉，手指曲起，勾了勾近在咫尺的泛紅鼻尖。

“但存在于這個村子裡的所有人，都是曾經真實存在的人類。”

“他們中，有的是心甘情願将自己的卡牌和形象授權給【星燎計劃】。而這些人，也都還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裡。”

洛淮疏緩緩看進臨渚漆黑的眼瞳裡，“還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