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征,最近發生了什麼嗎?”
赤司征十郎轉過頭來,故作奇怪地問我:“為什麼這麼說?”
不對勁。
正常來說,以赤司認真的性格,就算真的沒有發生什麼,他也會認真想過之後答複我,以肯定句的形式,而不是又把問題抛回來,避而不答。
“不,沒什麼。”我知道從赤司嘴裡大概是問不出答案了。“你眼睛怎麼了?是發炎了嗎?”
赤司下意識摸向他的左眼,撇開了眼神,“看過醫生了,隻是暫時變淺了一點,沒什麼問題。”
“不舒服的話不要逞強哦。”我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地說:“就算請假回家,我也可以借你筆記的。”
然而赤司隻是轉過身去,沒有說話。
我:“……”
真的不對勁。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在關注赤司的變化。
平易近人、性格溫柔的少年似乎變了個人,用判若兩人來形容都不過分。
我們的稱呼也重回“赤司”和“五條”。
所以我也沒有開口邀請他一起吃大阪燒。
現在不是時候。
要是他正面拒絕我的話,感覺下一次邀約他也不會再答應了。
要照顧青春期男孩的面子。
然後有一天,我在學校學習晚了,走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學生都走光了,然而路過體育館的時候卻看見裡面還開着燈,砰砰的聲音在體育館裡回響。
我從敞開的門口探望,看見了獨自一人練球的赤司。
明明籃球社有上百個社員,還有人數不少的後援團,可是這個時候,隻剩下了赤司征十郎一個。
體育館内照得燈火通明,足夠多的大燈從各個方向照亮了籃球場,把赤司也照得亮亮的,影子隻在腳下很小的一塊地方,随着他的移動而移動。
不懂籃球的我站在門口看了很久。
有種說不清的情緒像霧中的湖,潮濕而朦胧。
“怎麼了?”我們之中,赤司先開口問我。
我們已經好幾天沒有說話了。
我才回過神來,看他抱着籃球滿頭大汗,胸膛起伏喘氣。
“你怎麼現在還在練球,今天不是才打完比賽嗎?”我沒去看,但我知道今天有和其他學校的友誼賽。
每次籃球社打完比賽都會直接解散休息,不安排後續訓練了。
赤司别過眼,“今天沒有發揮好,要再練習。”
我有點奇怪地說:“但是也沒有輸……”
據我所知,是平局。
赤司已經轉身開始運球。“不是勝利的話就沒有意義。”
我站在原地看他好長時間,看他腳下那小而孤獨的影子在偌大的體育館中來回,跟着性格尖銳又要強的少年一遍遍運球、射籃,終究轉身回宿舍。
啊,小征變成赤司征十郎了。
在這個晚上,我确定了這件事。
後來赤司的性格變化也越來越明顯。
我糾結地好幾天。
青春期性格變化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吧。
他隻是變得冷漠堅定而已。
堅定地朝着勝利出發,在這個時代不能算壞事吧?
這也是他的隐私。
而且的而且,他還是财閥獨子。
抛棄多餘的感情顆粒,放下同理心和溫柔,朝着勝利和利益出發。
隻有足夠狠的心和足夠堅硬的手,才能當得了資本家。
可是……
可是。
我想起那個穿着訓練服跑回課室的男生,在球場上會發光的少年,和現在這個面無表情的隊長。
可是,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恕我無法接受。
溫柔的人,也應該被世界溫柔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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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要全方位确定病因,用排除法。
赤司的生活很簡單,重點班日常、籃球社隊伍和少爺生活,最近班裡也沒發生什麼事,看成績榜上那個遙遙領先的狀态,我都不敢相信他有發揮失常。
剩下就是籃球社和少爺生活了,希望小征不要逼我拜訪他家。
想想看就有種被五條家家主召見的既視感。
财閥家的家主和五條家家主哪個更可怕,我并不想親身驗證。
社團的話,我對内部其實知道得不多,像帝光這樣的強隊是很強調内部紀律的,我能知道的都是從後援團傳出來,傳遍大街小巷的情況。
不過沒關系,畢竟有小間諜。
午飯的時候,我随便買了個面包就去找桃井五月。
路上還遇到了她的幼馴染青峰大輝。
高大的少年要我擡頭才能對上視線,對比自己的身高,人類生長期的參差宛如馬裡亞納海溝。
明明也沒有比我大幾歲,卻高那麼——那麼多!
咳咳,因為我還在生長期而已。
以後我也會長高的!
“你是五月那個……”他眉頭一皺,語氣不太耐煩。
身材高大、黑皮膚加上一張“老子很不好惹”的臉,有種随時會因為心情不好就揮拳的暴躁感,不過出于對五月的信任,我覺得他應該沒有看起來那麼難相處。
隻是他會不會是赤司變化的原因呢?
畢竟正選的五個人裡面,青峰是看起來最不好惹的那個了。
首先排除一半迷信一半理智的綠間真太郎,根據成績榜交手多次的經驗,除非哪天晨間星座占蔔讓他主動作死,不然他肯定不會跟赤司起正面沖突。
然後……排除黃濑涼太吧。
非要說理由的話就是個人偏見。
這位校園明星二号長了一張不太聰明的臉,蠢萌蠢萌的樣子,小征要收拾他易如反掌。
不過這些都是猜測,前提是“小征因為籃球社性情大變”的話。
青峰大輝:“喂喂,和你說話呢……”
我才回過神來,一不小心就對青峰大輝的臉走神了,趕緊後退一步,“抱歉,青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