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皚皚白雪覆蓋了整片街道，路燈下的光暈折射在地面上，閃爍着細碎的光點。夜淩霄靠在窗前，視線投向遠方，卻始終無法集中注意力。屋内暖氣微微蒸騰，空氣中彌漫着茶香，他手邊的書本已經翻到一半，但很久沒有翻動過。

手機屏幕亮起，熟悉的頭像出現在通知欄上。

“淩霄，你在做什麼？”

簡短的幾個字，讓夜淩霄回過神來。他手指停頓了一瞬，緩緩打出幾個字回複：“剛看書。你呢？”

屏幕那頭，很快傳來了回複：“剛幫爺爺貼完春聯，家裡已經開始熱鬧起來了。”

夜淩霄抿了抿唇，目光停留在那句“熱鬧”上，心裡生出一絲羨慕。他家裡人不多，寒假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家中，陪着父母吃飯，或是一個人窩在房間看書。

白羽辰家那邊的氛圍截然不同。自打寒假開始，他幾乎每天都會發來幾張家鄉的照片，或是新年街市的煙花、堆雪人的孩子，甚至是餐桌上熱騰騰的餃子。夜淩霄不算話多，但這些照片他幾乎張張都保存了下來，有時翻看時也會不自覺露出笑容。

“還真是熱鬧。”夜淩霄打字道。

幾秒後，白羽辰的語音通話申請彈了出來。夜淩霄怔了一下，接通後那頭傳來白羽辰清亮的聲音：“霄霄，你是不是一個人在家？”

“嗯，爸媽都忙。”

“我猜也是。”白羽辰笑了笑，“要不然你不會回消息回得這麼快。”

夜淩霄靠在椅背上，聽着他略帶調侃的語氣，唇角微微上揚：“你自己不也一樣？”

“嘿，我這邊可是剛吃完飯，一群孩子在外頭放煙花，吵得我耳朵疼。”白羽辰頓了頓，補充道：“不如說，還是和你通話更舒服一點。”

夜淩霄的手指輕輕叩了叩桌面，沒有回答，但心底隐約感到了一絲暖意。

兩人寒假的互動，大多是這種不鹹不淡的日常，卻讓夜淩霄格外習慣。

有時候，白羽辰會一邊視頻一邊帶着他“雲參觀”老家。街道兩旁挂滿了紅燈籠，老人們坐在門前曬着太陽，雪堆得厚厚的，小孩們圍在一起堆雪人，嬉笑聲不斷。白羽辰拿着手機邊走邊介紹，有時候拍着拍着，夜淩霄就像置身其中一般，似乎能聞到空氣裡那股淡淡的火藥味。

“等你下次來我家玩，我帶你去我們村後山拍雪景，那邊景色可漂亮了。”白羽辰有一次在通話中提起，眼裡閃着光，“你一定會喜歡。”

夜淩霄低頭抿了一口茶，輕聲應道：“好。”

然而，偶爾也會有幾天白羽辰突然“消失”。

有時候是家裡親戚聚會，有時候是幫忙置辦年貨，一忙就是整整一天，夜淩霄習慣了每天晚上臨睡前收到他的消息，哪怕隻是幾句簡單的“晚安”，但一旦少了這份期待，心裡竟然會有種微妙的不适感。

直到第三天，白羽辰的消息終于再次彈了出來：“抱歉，這幾天家裡實在太忙，剛剛才有時間回房間休息。”

夜淩霄正坐在書桌前，看着屏幕上那句久違的問候，許久才打出一句：“還以為你失蹤了。”

白羽辰秒回：“怎麼會？我可不會突然離開霄霄的視線。”

夜淩霄握着手機的指尖頓了一下，擡頭望向窗外的雪景，嘴角輕輕揚起一抹弧度。

時間在悄然流逝，春節很快過去，開學的日子臨近。

白羽辰回學校的前一天晚上，夜淩霄意外收到了他的一條語音通話邀請。

電話接通後，白羽辰聲音裡帶着一點興奮：“霄霄，明天下午五點到學校車站，你要不要來接我？”

“這麼正式？”夜淩霄淡淡地反問，但心裡早已盤算着明天的安排。

“那當然，你可不許拒絕。”白羽辰笑着補充了一句：“不然我可不給你帶特産了。”

夜淩霄微微一愣：“什麼特産？”

“當然是我親手做的點心啊。”白羽辰故作神秘，“别忘了，你可是答應過要嘗嘗我做的東西的。”

夜淩霄低聲應道：“好，我明天去。”

第二天下午，夜淩霄早早地出現在了校門口。

車站人群熙熙攘攘，拖着行李箱的學生陸續走出車廂，而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白羽辰。

白羽辰穿着一件淺色羽絨服，脖子上圍着深灰色圍巾，身後的行李箱不算大，但看上去有些沉。他一邊朝四周張望，一邊時不時拿出手機看時間，直到目光落在夜淩霄身上，露出熟悉的笑容：“霄霄！”

夜淩霄走上前，接過他手中的行李箱：“東西挺多的。”

白羽辰無所謂地笑笑：“還好吧，有些是帶給李明澤和張宇航的，你别嫌重。”

夜淩霄沒有多說什麼，推着行李箱走在前頭，白羽辰跟在他身側，一路聊着寒假期間的瑣事。

再次踏入校園時，夜淩霄忽然覺得，春天似乎已經不遠了。

二人穿過校園主道時，夜色已經悄然降臨。街燈拉長了他們的影子，白羽辰攏了攏圍巾，呼出的白氣在微冷的空氣中逐漸散去。夜淩霄拖着行李箱走在旁邊，步調沉穩而緩慢。

“霄霄，慢點走。”白羽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挂着一抹笑意，“你這是在趕着回宿舍寫論文嗎？”

夜淩霄微微側目，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說東西不多？

“那也不能這麼心急吧，我可才剛下火車。”白羽辰誇張地歎了口氣，雙手插進口袋裡，腳步慢悠悠地跟在後面。

兩人順着林蔭小道往宿舍樓方向走去。夜晚的校園顯得格外安靜，偶爾能聽到幾聲學生的笑聲從遠處傳來，夾雜着街頭的小吃香氣。

白羽辰突然停下腳步，指了指前方：“霄霄，你看那家章魚小丸子還在開着，想不想吃？”

夜淩霄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宿舍樓旁的小攤販冒着熱氣，排隊的人不算多，攤主動作麻利地翻着丸子。

“買吧。”夜淩霄說道，“你大包小包還沒吃飯，先填個肚子。”

白羽辰笑得眼睛彎了彎：“行，霄霄你請客。”

兩人一邊等待，一邊聽着油炸聲和街頭的零碎對話，氛圍竟然意外的輕松。白羽辰湊到夜淩霄身邊，低聲道：“你看那邊幾個女生在偷看你。”

夜淩霄沒什麼反應，隻是平靜地回了一句：“看不看都一樣。”

“啧，你這張冷臉，果然隻有我才能治得住。”白羽辰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裡帶着幾分得意。

“那你确實挺閑的。”夜淩霄接過攤主遞過來的小丸子，将其中一份遞給白羽辰。

“行吧，看在你給我買丸子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白羽辰接過紙盒，笑得十分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