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帝奧才暗自偷樂一秒鐘,下一秒就聽到了這個噩耗,驚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愣愣地盯着對方的眼睛看,想透過砂金那雙珠光寶氣的瞳孔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奇怪構造的腦袋?
茨岡尼亞人都是這樣的嗎?聽不懂人話?考慮到眼前的人是目前整個星系僅剩的珍寶了,沒有可以比較的對象。
拉帝奧隻能說服自己,也許砂金在他們族裡面也是特别慢頓的孩子呢?一百分的智商跟零分的情商,真是個可憐的美麗廢物。
“......朋友?”忍住拉帝奧,砂金都不計較你偷摸着記錄人家生活起居的事了,你就忍一下吧,拉帝奧捏緊了拳頭,咳嗽一聲,又說了一遍,“朋友?!”
砂金被拉帝奧這忽然冷若冰霜的臉色吓得噤聲,有點被對方這動不動就發脾氣的習慣搞得不耐煩起來。
難怪這麼優秀的一個人,遲遲沒有伴侶,這難以揣摩的死脾氣,誰受得了?又不是什麼心理專家,一天什麼事都不幹,盡照顧對方情緒了?
可是!自己就是一天都在猜測拉帝奧的心思呀!還沒猜對!這家夥可真難搞定!光說自己是騙子,沒一句實話!但他也沒說清楚過一句話呀!
不知道為什麼要把自己帶回家,又不讓自己走也不安排做事,就考試這麼一件事,現在也說可以不考了?那自己在這裡待着幹嘛呀?就真的隻是玩嗎?
哦,對了!還莫名其妙給自己銀行卡,天呐,這些年來,第一次遇見給自己錢的?居然給自己錢?!最不缺錢的人被給錢了?可真是被小瞧了!!
“原來我們連朋友都算不上?”砂金問道。喜歡上這種孤傲自負的人,真是自己的報應呀!
“我們隻是朋友?”拉帝奧反問。喜歡上這種沒腦子的漂亮蠢貨,真是自己的報應呀!
“那我們是,是......什麼?”砂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跟拉帝奧相處了,太難懂了,他又想搬出去了。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自己能不能把這傻子的身份證明偷走,先把結婚證辦了,這樣他總該明白他們是什麼關系了吧?
兩人陷入詭異的尴尬漩渦裡,砂金覺得自己應該識臉色地走開了,可拉帝奧怎麼一直盯着自己看?
究竟是在看什麼?又不是第一次見面,天天穿着個普普通通的睡衣,珠寶首飾沒戴,頭發也沒整理,在家頂着張蒼白的臉晃來晃去的,有什麼好看的?
“兇我幹嘛?”砂金像是遭到了天大的委屈,輕輕柔柔嘟囔了一句,“大學士不願意跟我一起玩算了,那你是我最尊敬的老師行了吧!”
隻是合作夥伴的話,好像有點太過冰冷了,仿佛他們之間的話語隻充斥着利益與算計,可砂金其實從未想過要從拉帝奧那裡讨取什麼好處的。
從始至終,他隻是希望對方幸福就好,他就這麼點微小的心願了,希望自己的心上人過得好。
哪怕砂金知道拉帝奧的人生遠比自己過得順風順水、耀眼奪目,他也仍真誠祝願拉帝奧展露的每個笑容都是發自内心的快樂,而自己,隻要遠遠的看着就心滿意足了。
可現在聽到對方的話語,大約是連朋友都不屑于做吧,可為什麼還要鼓勵自己去讀書呢,還說要當自己的老師呢。
老師就老師吧,老師也挺好的,自己的名字說不定某一天也能出現在描述拉帝奧偉大人生裡的小小的一行字裡面。
“.......老師。”拉帝奧微微顫抖吸着氣,抖得有點明顯,睫毛都在顫,咽喉不停地哽動,眼底鼻尖都詭異地開始泛紅,像濕漉漉的霧氣粘在衣服上化成的水珠,“老師?”
“你.......有去做過智力檢測嗎?”拉帝奧發誓自己哪天要是死了,都是被砂金這個蠢貨氣死的,這種笨蛋到底是怎麼當上[石心十人]的?
就憑他那張漂亮到讓人失語的臉蛋跟時時刻刻都在吸引人視線的好身材?!
鑽石難不成也是個跟自己一樣色令智昏的庸人?看見聖女似的小男孩就忘乎所以了?!砂金要什麼,都乖乖地拱手贈予?!!
“幹嘛突然罵我?”怒火很快就烘幹了砂金那被淚水浸濕的心髒,即便面對心上人,他也可以毫不猶豫地扇對方巴掌。
“我隻是覺得你好像理解不了我說的話,很多次......可以說是完全與我想法背道相馳的意思,我不知道你内心那些彎彎繞繞的小心思究竟是怎樣來拆分我平述直叙的語句,能夠接二連三得出這麼奇怪的結論?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我想要.......我想要,你.........”
我想要什麼,我還能想要什麼?我想要你重新在我面前當回一個小孩,我想要你不受委屈不受痛苦,我想要你獲得這一生都揮霍不盡的金錢、衆人追捧的權利以及足以溢出這個世界,将整個星際都淹沒的愛。
卡卡瓦夏,我想要你愛我。
“你想要我做什麼?”砂金注視着拉帝奧,輕聲問道,“跟我說吧,隻要我可以辦到,我什麼都會為你實現的。”
親愛的的維裡塔斯.拉帝奧,我可以為你付出所有。
“你是獨屬于我的神明嗎?”拉帝奧抽吸着鼻子,伸出的手在砂金臉龐停了一瞬,随後有些僵硬地移去耳邊,摸了摸對方的頭發。
“世界上沒有我這種聲名狼藉又劣迹斑斑的神明吧,我隻是一個.......活得不光彩的普通人,但是......給你的東西都是......幹淨的。”砂金捂住了對方的眼睛,顫音低語,“所以,别在我面前露出一副要掉眼淚的表情可以嗎?”
不能為你解決煩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就像那一天,我隻能無助地接受姐姐的死亡,我始終一無所有。
我愛我的家人,勝過自己,你也包括在内,我沒辦法說出口的,毫無血緣的,往後大概也不會有聯系的,不存在任何隻言片語裡的家人。
對你的偏心,是個永遠的秘密。
砂金低垂眼眸,卷子被捏得褶皺一片,A被皺巴的紋路扭曲,像是一滴淚掉落的痕迹。
“伊桑好像在樓下叫我,不打擾你了,繼續工作吧。”砂金背過身去吸了下鼻子,聲音沉悶,“我的話一直都算數喲,需要我幫忙,随時說,我很樂意幫助你。”
拉帝奧站在原地愣了很久,久到腳下的地毯都把水珠吸收得濕潤又趨于幹燥,才擡起頭來,面無表情地說道:“伊桑還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