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沭如何沒想到這點?他早已深思熟慮過,正欲答應,嘴被一隻手捂上,制止他言語。
周彥顯是匆匆趕來,仍是氣喘籲籲的,他笑嘻嘻賣乖道:“不!長老,抱歉,清沭他與您玩笑,好不容易加入玄元宗,我們怎會随便退出呢!”
飛鴻長老又挂上慈愛笑容,道:“老夫猜也如此。年輕人,可萬萬勿因一時脾性,誤了終身啊!”
他笑着,晃晃悠悠又回去了。
宋清沭拉下那隻手,道:“又拒絕是為何?我們不是打定主意離開了麼?”
周彥急得都快哭了,“你也沒告訴我,要廢去修為啊!清沭,你的修行剛有起色,進步飛快,每次進階後都喜悅無比,怎能為了我一點小小脾氣,就……修為說廢就廢呢!”
宋清沭笑着安慰他道:“無妨,這修仙也沒甚意思,還不如以前抓野雞打山賊來得痛快。”
他的神色不似作僞,周彥也就信以為真,道:“啊,嗯……總之我們怎能随随便便廢去修為呢!我們想個其他法子,不是非走這條路不可。”
宋清沭手指抵着下巴,思索起來,也不忘回答他一句,“好。”
兩人回到宴席處,宋清沭情知躲避下去不是法子,但仍心有羞澀,于是打發周彥後,就近尋到一弟子,道:“能否請你去告訴那邊站着的那個人,說有人在找他。”
他的聲音在亂哄哄的人群中并不突出,弟子正與人說笑呢,聽得更是不耐煩,奇怪地看他一眼。
宋清沭道:“拜托你啦,小兄弟。”
弟子被哄得舒坦,勉強答應這個要求,慢悠悠朝他指的方向看去一眼,頓時吓得渾身哆嗦,“不不不,你還是找别人吧。”
烏淩天已扭頭察覺到什麼,再拖延下去怕是更引人注意,宋清沭心一橫,道:“你若幫我這個忙,我便答應你一個請求。”
弟子掙紮幾番,也不知想了什麼,視死如歸道:“好罷!”
他兩股戰戰朝烏淩天走去。
宋清沭在他身後瞧得奇怪,隻是傳個話,怎會吓成這個樣子?
烏淩天不是天才少年,淩霄宗的得意門生麼?他這樣子,襯得烏淩天活生生像個反派啊!
宋清沭與弟子交談完後,弟子又向烏淩天走來,烏淩天先是冷眼掃視弟子幾眼,心下又随着弟子的靠近禁不住期待起來。
是他找人來傳話的麼?
他……會說些什麼呢?
其實,那什麼的話,嗯……也不是不可以。
烏淩天整個人有發熱的趨勢,兀自幻想,就聽到耳邊弟子傳話道:“師……師兄,你爹說,他在找你……”
實際上,宋清沭說的是“有人”,但當時人群喧鬧,弟子初時又沒認真聽宋清沭講話,隻聽得個“有爹”,他簡直比烏淩天還詫異,這真是個天大的誤會!
烏淩天如遭雷劈,神色複雜。
宋清沭立正站好,眼觀鼻鼻觀心,獨獨不敢回看烏淩天的視線。
烏淩天冷漠地點點頭,不再猶豫,朝宋清沭的走來。
宋清沭意識到他動靜,心中閃過萬般措辭,以解釋曾經發表的尴尬言論。
随着他的走動,人群的視線都随着他而轉動。宋清沭才真正認識到,烏淩天有超火爆的人氣,不愧是萬人迷男主!
風流俊雅的少年郎冷着臉,反而更襯得他如星輝皎月,隻可遠觀不可亵玩。
宋清沭頓感壓力山大,尤其是大部分人群的目光聚來,和烏淩天一起落于他身上的時候。
待他停在面前,宋清沭腦子一抽,顫巍巍道:“對不起,啊,我很想你,不對,不對,我想我應該和你有什麼誤會。我來晚了,我原本就該認識你的。”
烏淩天不發一言,垂着眸子看他,靜靜聽着,聽金科玉律也不過他這般認真。
宋清沭也不知為何,臉紅心跳起來,道:“總之,對不起,我并非故意在你面前說那些話。”
烏淩天搖搖頭。
你有什麼可對不起的。
我生怕你以為我視而不見,故意看你笑話。
烏淩天想發出聲音的念頭迫切,情急之下卻說不出口。最近幾年他唯一一次開口,便是上次大比的時候。
當時腦子裡全是毀天滅地的念頭,無比憤怒,陰差陽錯下,竟然得以出聲。
這次他急躁起來,卻不得要領。
宋清沭瞧他焦躁,道:“你莫急,莫要心急。你是想告訴我些什麼?”
他的微笑使烏淩天安靜下來,卻仍是不得開口。
烏淩天拉過他的手,一筆一劃認真拼寫着。
他的指腹滾燙,觸碰到宋清沭的手,宋清沭不由自主瑟縮地躲一下,被他拉得更緊。
宋清沭盡力克制住自己,手心卻有密密麻麻的瘙癢傳來。他一擡眼便是烏淩天纖長睫毛,又不由得臉熱起來。
烏淩天他……當真生的俊俏非凡,宋清沭從未見過比他更英俊的人。
宋清沭回過神來,低頭認真看去,見他拼出:我的錯。
宋清沭另一隻手撓撓額頭,捏捏耳垂,又理理衣衫,裝作很忙的樣子,許久才道:“不……不是你的錯,總之,是我欠缺考慮了。”
宋清沭笑道:“不過,我們還是朋友,對麼?”
烏淩天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也捏捏他方才捏過的耳垂,宋清沭頭皮發麻,正不知所措,烏淩天又牽過他的手,在他手心寫下:朋友。
宋清沭自暴自棄地閉上眼,道:“對,我們是朋友。”
朋友之間捏個耳垂,雖說聽着有點奇怪,但無傷大雅吧?一定是的!
不過,今天好熱,今天怎會這麼熱!
宋清沭擡手裝模作樣遮陽光,道:“烏……淩天。”陡然在正主面前念出這個名字,宋清沭别扭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