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關南自顧自沏茶喝了。
秦凝雨微抿唇角笑意。
又聽穆書青問:“阿宴呢?”
秦凝雨說:“他有事情,去接電話了。”
穆書青連聲歎氣:“哪有這麼忙?淨像老頭了。”
謝關南連忙給大孫子解釋:“他最近回國,要見的人不少。”
“是啊,生意,權勢。”穆書青笑道,“誰比您謝關南先生懂忙啊。”
謝關南被氣:“橫也不是豎也不是,我閉嘴。”
茶杯磕在穆書青身前茶幾上,力道看着重,卻沒有濺出半分水珠。
“你剛吹了風,喝點熱的。”謝關南擰着眉頭,不耐。
穆書青不看他:“知道了,别耽誤我跟兒媳聊天。”
謝關南生氣起身,背手轉了兩圈,發現隻有自家孫媳偷瞟自己,在關心自己,心裡頓時暖起來,而他的好媳婦好閨女,言笑晏晏的,眼裡壓根沒他這個在表達不滿的丈夫和爸爸。算了,一大家子其樂融融的,該寵的,還不得寵?
一旁穆書青越看孫媳越歡喜:“這次是我想見你,着急從國外回來,家裡也沒到齊,你小姑姑有脾氣,不愛人多,晚些日子家宴,你能跟她見上面,她到時候一定會喜歡你的。我還有個小孫子,自小混不吝慣了,不過小孫媳呢,倒是很你一樣是個好孩子。”
這位小姑姑,秦凝雨倒是沒聽過什麼,可家中這位謝二少爺,她聽得太多了,性子張揚桀骜,是臨北出了名的混不吝二世祖,可自從兩年前結婚,外界傳聞就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老婆奴。
穆書青似有些沉吟,臉上帶着懷念的笑容:“找個時間,讓阿宴帶你去看看他爸媽,他們見到你一定會很歡喜的。”
秦凝雨知道謝家夫婦早年夫妻飛機失事去世,輕“嗯”了聲:“我和遲宴會去的。”
午飯在其樂融融中度過,是一些簡單家常菜式,味道卻極其的好。
秦凝雨都忍不住多吃了半碗飯。
午休她被安排在謝遲宴的住居,物件算不上多,件件卻古樸精緻,亮堂偌大,窗外一片金鑲玉竹林,氣味清幽。
房間像是被精心收拾過,床帳上柔紗如霧,溫和的清香。
秦凝雨站在房間裡唯一的床邊,偏頭看着神情如常的男人。
這時聽到徐姨的聲音。
“小宴,太太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秦凝雨連忙說:“沒有,徐姨,您不用忙了。”
“不忙不忙。”徐姨剛走到門前,滿臉笑容,“那你們休息,有事叫我。”
“小宴,好好照顧凝雨。”
光霧沉在半空,謝遲宴側臉被勾勒幾分柔和:“嗯,徐姨。”
徐姨前腳剛走。
秦凝雨微抿唇角笑意,她今天憋笑有些厲害,對這一聲聲小宴,真的缺少抵抗力。
隻是微微偏頭,對上似有無奈的眼眸。
“太太想笑,也不用忍着。”
今早在老宅融洽的氛圍,讓秦凝雨也有點放松,微彎眼眸:“感覺有些沒有禮貌。”
謝遲宴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要試試做練習麼?”
秦凝雨有些不解:“嗯?”
謝遲宴口吻如常:“沒準叫順了,以後就不用憋笑了。”
秦凝雨怔住,她連遲宴都叫不順,更别說小宴了。
而且她不敢。
對視間。
眼前姑娘微仰着頭,眼眸漂亮清透,柔柔看着他,含着幾分求饒意味。
嘴唇微紅,她的唇形漂亮,微張間,似早春的櫻桃。
實在是乖得過分。
房裡很靜,溫和清香好像讓人腦袋發暈。
清冽的木質氣息迫近鼻尖時,秦凝雨隻怔然着。
眼前男人鋒利喉結,冷白分明,要命地上下滾了下。
好近。她好像能聽到自己呼吸急促的聲音。
哐當——窗外發出一道劇烈聲響。
如夢方醒。
謝遲宴稍稍退開半步,喉結微滾,語調沉穩:“方才說笑了,太太不要在意。”
秦凝雨垂頭,隻顧着盯着腳尖,臉頰發燒,白皙通透皮膚泛開一層薄紅,輕攏鬓邊的發絲,試圖找回自己穩定的聲音:“我剛剛好像看到有貓。”
“是麼。”
秦凝雨終于找回些神思:“它看起來有些怕人,一下就跑遠了。”
“小霧養的貓,怕生。”謝遲宴解釋,“看到生人來會躲起來。”
“小霧?”
“是弟妹,阿洲的太太。”
“這樣。”秦凝雨露出遺憾的神情,“好像是隻小橘貓。”
謝遲宴問:“要去看看嗎?”
秦凝雨眼眸微亮:“可以嗎?”
謝遲宴應聲:“當然可以。”
找貓之旅并不順利,貓貓可能受到了驚吓,謝遲宴帶秦凝雨去了好幾個貓貓常待的地方,都一無所獲。
就在秦凝雨快要放棄的時候,他們在轉角的灌木叢,發現貓貓在曬太陽。
曬得全身暖金色,看起來毛茸茸的,是一隻特别漂亮的橘貓。
所幸有謝遲宴這個熟人刷臉,橘貓沒有逃走,而且睜着圓潤的大眼睛,瞧着眼前出現的這個生人。
秦凝雨感覺心都要被可愛化了:“它叫什麼啊?”
“圓圓。”
“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
“女孩啊。”秦凝雨蹲下.身,輕輕伸出手,“小公主,可以跟我牽一下手嗎?”
她的神情認真,像是在跟小朋友對話。
可就是在快碰到貓貓的時候,橘貓軟軟嘤叫了一聲,箭步逃走了。
而留在原地的姑娘,緩緩收回手。
烏黑發梢被陽光淺淺染暖,漂亮眼眸裡幾分可惜和懊惱。
不知道誰才像個小朋友。
謝遲宴語氣無奈地安慰:“以後會熟的。”
“嗯。”秦凝雨緩緩站起身。
又口吻認真地說:“遲宴,謝謝你陪我這麼久。”
“太太開心就好。”
回去路上,一個年輕明媚的姑娘直直迎上他們。
“你們原來都在這呢。姑姑組了個局,老爺子老太太讓我來找你們。”
路上唐思思親熱挽着秦凝雨的手臂,自我介紹起來,說她叫唐思思,是大哥和二哥的小表妹。
又激動地說:“大嫂,我終于見到你了,你好美啊!怪不得大哥以前不讓我見你,他肯定是怕見面我會愛上你,跟他搶老婆的!”
秦凝雨面對一早上老宅裡人的熱情,現在已經稍微适應了些。
“思思,第一次見面,你好可愛漂亮。”
唐思思特别得意:“大哥,大嫂誇我可愛,還誇我漂亮。”
下午組的局,秦凝雨本以為隻是圍觀,沒想到要她上桌。
秦凝雨被謝如齡按着肩膀坐下後,一臉不太會的神情。
唐思思搬椅子坐到她旁邊:“這一桌裡,大哥最厲害,每次都是通吃,所以平時我們都不讓他上桌,還是大嫂來了才破例。”
“不過大嫂别怕。”她拍了拍肩膀,“還有我在呢。”
謝如齡提醒:“别聽思思這個狗頭軍師的,每次她輸得最狠,次次耍賴。”
“姑姑!”唐思思被拆穿,有些羞惱。
秦凝雨隻能跟着打,隻是她的憂慮并沒有發生,她的上家是謝遲宴,每局像是算準她的牌似的,喂牌隻喂大的。
其他三個人盡輸。
穆書青輸慘了,雙手一揮,不打了,叫楊姨把備好的見面禮拿來。
一對玻璃種翡翠手镯,通透如玉,清冷月光般無瑕,寓意成雙成對。
一個帝皇綠戒指,鴿子蛋,雍容華貴,是當初穆書青帶來嫁妝裡的珍品。這套共六個,自己留了一個,其他分别給了她、二孫媳、姑姑謝如齡、沒見過面的小姑,還有兒媳。
而謝如齡送了一對鎏金掐花鑲玉如意,寓意金玉良緣。
穆書青送完見面禮,氣卻咽不下去,對着罪魁禍首,開始不客氣:“凝雨,好孩子,要是以後阿宴敢欺負你,你就來找奶奶,奶奶來給你做這個主!”
“是啊,大哥你一定要對大嫂好,不然我就要搶你老婆了!”完全不顧大哥給自己零花錢的情分,唐思思特明白,大哥就算當家又如何,以後還不是全得聽大嫂的。
“就阿宴這一直喂牌的待遇,咱們誰有過?”謝如齡笑吟吟道,“要我說啊,大家怕是多慮了。”
“難得看他這麼護個姑娘。”
秦凝雨臉頰微微發熱。
因着大家明晃晃的揶揄,也因着這話裡話外的偏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