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矛盾的心裡，難道也會出現在沼躍魚身上嗎？

“你在說什麼啊？”

陸嘉木好不容易才回過神，發現小眠已經趁她發愣的時候帶她跑出去很遠的距離。大概是因為陸嘉木失神的時候說漏了什麼，這才讓小眠回頭說話。

天色很黑，陸嘉木看不清小眠的臉，但卻不知怎麼的看見了她的眼睛。

她眼底有些說不出的悲傷，一個人的眼睛裡居然能有這麼多情感，陸嘉木隻覺得難以置信。

她下意識避開了那雙眼睛，可她一隻手被小眠牽着，耳朵還是不可避免地聽到了她的聲音。

“一定要追上去的呀！不管是人還是寶可夢，傷心的時候絕對不能自己一個人。”

“......誰告訴你的啊。”陸嘉木無奈道。好半晌，她才補充了一句，“或許，它隻是想自己冷靜一下。”

“那就更不可以了！”

小眠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笃定，道：“人的負面情緒就好比一堆不太新鮮的食材，會在一個人的時候被堵在心裡慢慢煮，變成一鍋不太好喝的湯——當然，有時候或許會變得很好喝，但還是不好喝的時候多一些！”

陸嘉木：“......”

你的負面情緒，味道還挺豐富的哈。

“特别是傷心的時候，千萬不要一個人......”小眠的聲音很輕，後面的話，陸嘉木沒有聽清楚。

陸嘉木：“你說什麼？”

小眠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麼，再擡起時隻淡淡搖了搖頭。

這個時候，兩個人已經到了上午陸嘉木來過的那個懸崖邊。

沼躍魚站在那裡，半隻腳幾乎已經踏了出去。

陸嘉木來不及反應，隻能沖它伸出手：“沼躍魚，小心——”

咔哒。

沼躍魚一腳踩空，從懸崖上摔了下去。

危險！

“狩獵鳳蝶，‘精神幹擾’！”陸嘉木好不容易才保持理智，扔出神奇寶貝球。

因為之前的對戰，狩獵鳳蝶的表情十分疲憊，可一聽到訓練家的指令，它還是使出了絕招。

精神力有些疲軟地包裹住沼躍魚的身體，然而這次，沼躍魚還是以極快的速度不斷下墜，狠狠摔在懸崖下方！

......

............

陸嘉木的大腦一片空白，直到随後趕來的鐵旋幫助小眠一起把沼躍魚拉了上來，送上車，她還是呆愣在原地。

狩獵鳳蝶有些無措地飛在一旁，無奈它實在沒有什麼體力，隻好落在地上，仰頭看着自己的訓練家。

小眠拍了拍陸嘉木的肩膀，道：“鐵旋先生和華特先生已經帶着沼躍魚和皮卡丘去神奇寶貝中心了，我們也——”

“你在做什麼？”陸嘉木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話。

她微微低着頭，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狩獵鳳蝶。

狩獵鳳蝶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有些愧疚地低下頭。

陸嘉木正想再說些什麼，就感覺肩膀一痛——是小眠，她很難得用力捏了一下陸嘉木的肩膀，打斷了她想要說的話。

她表情嚴肅，道：“不能這樣對狩獵鳳蝶，它已經很累了。”

陸嘉木頓了頓。

是啊，在之前的對戰中狩獵鳳蝶曾一度耗盡體力、失去戰鬥能力。

陸嘉木這才意識到自己這句話中包含的責怪，愧疚地蹲下身，把狩獵鳳蝶抱在懷裡，道：“對不起狩獵鳳蝶，我不應該說那樣不負責任的話。”

狩獵鳳蝶動了動翅膀，小手揉了揉陸嘉木的頭發，示意她不用往心裡去。

陸嘉木把狩獵鳳蝶收回神奇寶貝球中，有些落寞地低下頭。

明明一切都是她的錯，但她每次都在責怪别人。先是沒有理解沼躍魚的狀态，強迫它戰鬥，現在又沒有體恤狩獵鳳蝶的疲憊，讓它使用絕招，絕招失敗後還要責怪它。

都是我的錯，陸嘉木想。

“别多想，我們先去神奇寶貝中心看沼躍魚和皮卡丘吧！鐵旋先生把我的自行車也帶過來了，來來來，我載着你走！”小眠一巴掌拍在陸嘉木背後。

她這一下用了很大的力氣，陸嘉木隻覺得圍繞自己許久的壓抑情緒都被小眠打散了不少。

陸嘉木深吸一口氣，聲音終于恢複了平時的語調，沒好氣地說：“幹什麼，這樣很痛啊。”

小眠這才露出笑容：“嘿嘿，我不是故意的嘛。”

陸嘉木：“......”

這樣不是故意的，那哪樣是故意的？

看着陸嘉木懷疑的眼神，小眠笑道：“好啦，被你發現了，我确實是故意的！”

陸嘉木：“......”

也沒必要這麼高興吧？

不過，被小眠這麼一打岔，陸嘉木終于回過神，意識到自己今天都做了什麼。

她攥緊拳頭，坐在了小眠的自行車後，心想：還得和沼躍魚道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