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木的手搭在門把上,隻覺得自己渾身血液都在緩慢倒流。
怎麼辦?
她好像還是沒有勇氣,去見皮卡丘和狩獵鳳蝶。
是愧疚嗎?或許是的,但更多的、陸嘉木自己也說不清楚了。
就在陸嘉木猶豫的時候,病房門忽然自己開了。
皮卡丘肚子上綁着繃帶,就連尾巴上也貼着膏藥,從黃毛電氣鼠變成了“白繃帶電氣鼠”。
因為是偷跑出來的緣故,它表現得極為小心,沒想到一出門就和人碰上了。皮卡丘有些喪氣地垂下腦袋,兩隻耳朵直挺挺地戳在陸嘉木的小腿上。
陸嘉木半跪下來,把它抱了起來。發現自己碰見的人是陸嘉木,皮卡丘又變得高興起來,兩隻耳朵嗖的一下豎了起來,激動得微微發顫。
“皮卡丘,你怎麼樣?”陸嘉木問道。
皮卡丘做出一個很強壯的手勢,兩隻小手蜷成拳頭:“皮卡皮卡!”
陸嘉木被它的動作逗笑:“嗯,你沒事就好。”
忽然,她感覺自己身體一輕,不受控制地向病房内漂浮,下意識驚呼出聲:“啊!”
她定睛一看,才發現是狩獵鳳蝶用“精神幹擾”絕招把她和皮卡丘一起帶了進去。
狩獵鳳蝶趴在病床上對陸嘉木揮了揮手,揮動兩隻大翅膀飛到陸嘉木身邊,繞着她打轉。
陸嘉木對它伸出手,狩獵鳳蝶這才像是放下心來的樣子,彎着眼睛停在陸嘉木的手背上,用腦袋蹭了蹭自己的訓練家。
陸嘉木隻覺得眼眶一熱,但又不想被寶可夢們注意到自己的眼淚,于是把它們緊緊抱在懷裡。
“對不起大家,今天是我做的不好。我會好好振作起來的。”她沉聲道。
“皮卡皮卡~”“嗚~”
兩隻寶可夢都伸出小手,輕輕拍了拍陸嘉木的後背,像是在告訴她沒有關系的。
寶可夢們總是這樣全身心地信賴自己的訓練家,無論訓練家曾經做出過什麼傷害它們的事。正因如此,陸嘉木杆兒愈發覺得愧疚。
在她曆經不多的人生中,實在鮮少有這樣被全身心信賴的時候,沒想到她在現實生活中沒有得到的東西,在這樣一個“虛拟”的世界裡竟然得到了。
小眠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個飯盒,據她所說是因為城野一直在哭,哭着哭着又說自己口渴,肚子也餓得咕咕直叫。
無奈,小眠隻好給他做了一鍋湯。城野一邊哭一邊把湯喝了大半,然後就在神奇寶貝中心的宿舍裡哭睡着了。
陸嘉木把剩下的食物分了三碗,給皮卡丘和狩獵鳳蝶。原本小眠說自己吃過才來的,所以沒有特意劃出她的那份,隻是沒等陸嘉木捧起來喝兩口,就聽見小眠的肚子呱呱直叫。于是她無奈地放下碗,把自己那份給了她一多半。
小眠驚呼:“哇,對我這麼好!”
陸嘉木:“拜托,本來就是你自己做的。”
小眠:“嘿嘿。”
她很滿足地捧起小碗,皮卡丘和狩獵鳳蝶也湊了過來,把自己碗裡的倒了一些分進小眠和陸嘉木碗裡。
小眠更感動了:“哇,你們對我實在太好了吧!”
陸嘉木有些無語:“......拜托,這就是你做的啊,本來就該給你吃。”
小眠:“雖然說是我做的,但原本就是想和大家一起吃,現在大家吃的時候還能想到我,真的對我很好呀!”
這是什麼邏輯!
别的不說,如果世界上所有人都像小眠一樣這麼輕易就能滿足的話,所有矛盾都能迎刃而解的。
陸嘉木與皮卡丘對視一眼,一齊露出有些無可奈何、卻又因為是小眠,所以理解的笑容。
結束治療後的沼躍魚被吉利蛋推在小車裡來到病房,雖說已經治療完,但沼躍魚仍在昏迷當中。
陸嘉木謝過吉利蛋,拒絕了小眠一起去宿舍睡覺的邀請,決定留在這裡照顧沼躍魚。
是夜,陸嘉木給沼躍魚擦過身體,忍不住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皮卡丘和狩獵鳳蝶一左一右趴在她身邊睡着了,陸嘉木輕輕摸了摸它們,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又過了一個小時,陸嘉木終于耐不住困意。好不容易确認完沼躍魚的狀态沒有問題,她直接趴在病床上就睡了過去。
就在陸嘉木合上眼睛的那一瞬,在一片漆黑當中,沼躍魚慢慢睜開了眼睛。
它慢悠悠地坐了起來,看清床邊的一人和兩隻寶可夢,沼躍魚驚訝地張大嘴巴。
過了一會兒,它的腦袋慢慢垂了下去,有些失落地歎了口氣:“馬諾......”
似乎是為了讓自己清醒一點,它甩了甩頭,小心翼翼地從病床上爬起來,爬到窗戶上去。
皮卡丘迷迷糊糊從睡夢中睜開眼,隻看見沼躍魚離去的背影。它趕緊跳了起來,從窗戶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