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春,凜冬的寒意還沒褪去,小風刮在臉上像鈍刀子似的,凍得人悶痛。護城河的冰霜剛化開,冷冽的河水稀稀拉拉的卷走岸邊的雜草,沖向更遠的地方。
河邊有大片枯黃的蘆葦,随着冷風搖晃,四周的枯樹上被拉起了警戒線。三三兩兩的行人好奇的駐足,被一旁的民警三兩句趕走。
一輛黑色吉普停在警戒線邊,駕駛座上下來個穿皮衣的男人,大跨步進了現場。沒過兩秒,一個高高瘦瘦的女人從副駕的位置蹿下來,小跑着跟在男人身後。
“周隊。”剛到場沒多久的勘探組警員打招呼,順手遞來了穿戴設備。
“怎麼回事?”周巡快速戴好了手套和腳套,順着蘆葦地往裡走。
一旁的民警三兩步上前,用她帶了點不知道是哪的口音的普通話介紹起現場情況:“今天下午兩點來鐘那會,有個大哥來報的案,他說他想找個沒人的地兒釣魚,就順着河走,走到這附近,想在前面那片地裡搭個小台子。”
她一邊說着,一邊往不遠處指,隻見不遠處的雜草叢裡好像空了一片:“靠近河邊那塊,發現有很多血迹,大哥吓得不輕就報警了。我們來這邊一看,那個血特别的多,好大一片,感覺不太正常,所以就報到你們那邊去了。”
“呀!”周巡還沒接話,跟在他身後的周舒桐忽然冒出一聲,“這麼多血……”
她皺着眉,探頭探腦的踮起腳,看向蘆葦群深處的大片倒伏區域。一個正在現場勘探的警員拿着相機,小心翼翼地在現場一邊拿着小标簽到處放置,一邊用脖子裡的相機拍照取證。
周巡靠近現場,草叢中大片大片的褐紅色觸目驚心,血迹集中在那片被放倒的枯草中心,還有一道不太明顯的血痕一直延伸到河邊。
“啧,隻有血迹?”他也鎖緊了眉心。
“隻有血迹。”一旁的警員接話,指了指草叢側面的另一條路,“現場保存得還算良好,我們到的時候,現場隻有一條人為踩出來的路,不出意外的話,那個釣魚大哥應該就是過來的。”
“别說大哥了,被害人也得是從那邊過來的吧。”
周巡起身環顧了四周的情況,重重地打了個哈欠。
“周隊,這現場也沒有屍體啊,您怎麼能确定一定有個被害人呢?”
周巡回頭瞧了她一眼,恨鐵不成鋼的指了指現場:“看看這血,啊,要是一個成年人,流這麼多血都他媽的成幹屍了。”
“我記得,一般成年人的緻命失血量是兩升左右……但是也不能确定現場的血迹都是同一個人的呀,說不定是好幾個人一起……”
說到這,她似乎是腦補了一下自己描述的這個場景,于是也沉默了。
老關啊,這就是你嘴裡的好苗子嗎?周巡歎了口氣,耐着性子繼續道:“你就是太缺乏經驗,湊近來看看——”
他一邊說着,一邊把人拉到跟前。周舒桐冷不丁地被拽到那片血迹跟前,下意識用手揉了揉鼻子,想要驅散鼻腔裡的血腥氣。
“這個是,是噴濺狀血迹吧?”她試着開口,見周巡沒有攔她,于是繼續,“都集中在這一片,說明被害人在這一片區域内,受了一些很嚴重的傷,應該造成了動脈破裂。”
“血迹的顔色是暗棕色,而且已經完全幹涸,結合現場的環境來看,暴露時間應該是……六到十二小時左右。”
“現在幾點?”周巡繼續引導。
“現在……”周舒桐掏出手機,“現在是下午四點多,也就是說,被害人的被害時間應該在今天淩晨四點到十點之間?”
“這個出血量啊,我估計是淩晨的事兒了。”周巡搖了搖頭,“那邊呢,高徒,再分析分析?”
周舒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稱呼是什麼意思,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跟他走到靠近河邊的區域:“這個血迹應該是拖拽造成的吧?被害人在受傷以後,應該是被另外一個人拖到了河邊,然後就——”
她轉頭看着清澈的河水,抛出了自己的猜測:“——被丢到河裡去了?”
見周巡沒有說話,她繼續碎碎念:“也就是說,今天淩晨的時候,有兩個人來到了河邊,任何一個人呢把另外一個人重傷了,至少造成了動脈破裂,然後把人拖到河裡丢掉了,對吧?”
“那你再說說,往後怎麼查?”
“可以查血迹的DNA。”
“查不到呢?”DNA庫可還沒有完善到有每個人的樣本。
“那就看看現場有什麼其他的線索。”周舒桐忽然想到了什麼,“腳印!河邊這麼大的地方,兇手還肯定留下了腳印,呃……還有周邊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