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之前,陳歡酒又去了一次智簡辦事處,測靈根。不過,這次是在他們下班之後去的,張默給她開了小竈。
“麻煩你了。”陳歡言誠懇。
“沒事兒,本來也要加班。”張默淡淡。
這樣偷偷摸摸,其實是為了酒酒好,陳歡言知道。辦事處其他的大人們雖不見得對她有什麼惡意,但“有小孩兒不長靈根”這件事過于驚世駭俗,哪怕隻當做飯後談資講了出去,最後的傷害也是落在酒酒身上。
能少一個人知道,那就少一個的好。
大廳的照明已經熄了,隻留了應急指引燈,陳歡酒被她爹爹牽着手,跟着張默,安靜地走在看不清地形的走廊上,小臉兒被照得忽明忽暗。
“到了。”張默刷了員工卡,門應聲打開,智簡一如既往地懸浮于室内,像在休眠,又像是無聲的邀請。
陳歡酒輕輕捏了捏自家老爹的手掌,以示安撫,便大步踏了進去。
沒有人注意到,地上的陣法相較上次,有了些許不同,是用上了特殊的高傳導漆料,臨時添了幾筆,隐藏在原本的大陣之中。
絕不是泛泛之輩能做出的修改。
一無所知的陳歡酒已經站到陣法中央,深吸一口氣,又呼出來......嗯,她準備好了。
結果還是無靈根,倒也沒什麼意外。
“别氣餒,才過了半年。”張默寬慰道,“什麼時候再想來看看,隻要我在,都可以,測幾次都行。”
昏暗的燈光之下,陳歡酒注意到,張默的臉色似乎有些蒼白。
“嗯,我還好的。”陳歡酒點點頭,“......您還好嗎?”
面對來自小女孩的關切,張默有一瞬間的驚訝,随後臉色很快又柔和下來。
“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謝謝你。”她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告别了父女倆,回到辦公室,泡了杯靈茶。
如果有懂行的人,會發現這是玄階上品的速息靈葉,算不得天地間難尋,卻也是個嬌養的品種,生長環境稍有不合就鬧病,死的死,廢的廢,一塊培育田,折騰十多年,再氣死實驗室裡一大半的研究員,也就能掐下幾兩尖尖。
這樣的珍品,光是有錢,可不一定能弄得到。
而張默隻是辦事處一介小小的文員。
熱茶下肚,靈植的功效已被激發。她不懂茶,品不出味道的好壞,隻是感覺剛才還在體内橫沖直撞的紊亂靈氣,已被壓制下來。
确實是好東西,如果沒有它,她強行越階布陣,要遭的反噬可不是臉白一下就能捱住的。
調息片刻,也确保那對父女沒有去而複返,張默起身,從辦公桌的櫃子裡拎出提前準備好的消陣水,毀屍滅迹。
......
第二天,輪到例行的體檢複查。
醫師還是那個醫師,要求還是那個要求,全身常規體檢,但不做基因篩查。
隻是,最高規格的常規體檢,抽5小管血也就足夠了,已經足夠到哪怕是昨天吃了幾口西紅柿炒番茄都可以化驗出來了。
護士卻抽了6管,放到架子上5管,有一管不知所蹤。
陳歡言擔心的事,到底還是發生了......但他沒察覺。
見到女兒全須全尾地從檢測室出來,一人一機雙雙松了口氣,尋寶機滾着它的小滾輪,快樂地繞着兩人轉了一圈,而後貼近陳歡言的耳朵,悄聲炫耀道,“我就說了不會有事啦!”
還記得他倆在陽台一起吹風的那個夜晚,尋寶機說的“想想辦法”。
當時的陳歡言,臉深埋于掌,吹着憂郁的夜風,完全沉浸在對晦暗未來的擔心之中,大概是沒聽見尋寶機在說什麼,至少是沒聽進去。
不然他必要反問,“你能有什麼辦法?”
尋寶機的程序,是陳歡言基于一套開源操作系統,外加經過了基礎訓練的人工智能模型,自行改寫後應用的,很容易,甚至沒掉幾根頭發。
功能是探索探測,後來又加了一點簡單的家政模塊,很尋常的助手類機器人。
他哪能想到,在漫長的自我學習過程中,這小子現在已經成長到......會偷偷網聊了啊!
它們甚至還有一個群。
陳歡言以前聽說過,有些生了靈智的法寶,養到能化人形的地步,就會自己上網。
化靈可不容易,絕對是小概率事件,想化形就更是條件苛刻,這會兒世上現存的,能化形的寶貝,兩三分鐘就數完了。
它們也有群,基本互相都認識,聊天反正自動翻譯,可以說是熱火朝天。
結果,智能機械也來湊熱鬧!
這麼說起來,它們才是近水樓台啊,自己就是設備,哪哪兒都能聯網,你看它們表面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地在工作吧,其實,背地裡說不定在和網友卿卿我我呢!
這下陳歡言看尋寶機,怎麼看怎麼覺得它時時都在偷懶了。
尋寶機摸魚近千年,終于翻車。
無所謂啦,為了陳歡酒女士的安全,小小暴露,不算犧牲。
再說了,摸魚咋滴,活兒給你陳老頭兒幹完不就得了,又不發工資,仁至義盡了!
事情是這樣,在尋寶機的刻意計算之下,它通過它們的大群,認識了一位網友,名為:想吃西梅。
想吃西梅,是一位在智簡事務總部工作的掃地機器人。
尋寶機的原型也是掃地機器人,兩機聊起天來,頗有一種惺惺相惜之感,很快就混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