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歡言把一切都告訴了陳歡酒。
隐去了不是親生父女這一部分,隻說當年她降生的時候連帶着産生了一些異象,令他看到了她識海中藏着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這樣的說法,陳歡酒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腦袋奇不奇怪,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現在,因為這一點異常,她不長靈根,無法修仙,還被居心叵測的神秘勢力盯上,即将失去自由......甚至,生命。
是,那道密令可沒說要殺人滅口......可誰知道,所謂的”嚴格管控”,是否隻是一個慘無人道的開始呢?
人權沒了,什麼都會沒有的。
“我自己上去就行啦,爸爸你等我一下哦。”陳歡酒淡淡地笑了笑,好像一隻柔弱的鳥雀,處在陷阱的陰影之下,卻表現出“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
明明才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而已。
她踩上滑闆,極快地竄上屋頂,把養在那裡,自己的三歲花,施肥澆水,打包帶走。
這麼多年了,它從小苗苗,長成了大苗苗,完全沒有更進一步的意思,卻也一直沒有凋零。
而同學們的三歲花,早在第一年級結束就長成了。
祝四時的花開了兩朵,一大一小,一實一虛。實的那朵大花,四周有微風環繞,散發着和煦的春意。但若向它施加靈壓,微風便會驟然凜冽,将一切靠近的威脅都撕碎。
虛的那朵小花,隻像是幻影......卻是見誰都咬,哪怕是他本人,竟然還挺疼的!花朵所在的大花壇裡,本該争奇鬥豔的觀賞花們,也因此枯萎了一大片。
陳歡酒當時好奇,想去摸摸,被祝四時攔得死死的,生怕她一個普通人被他的花咬壞了,那他可饒不了自己。
時分甜是天水靈根,于是毫不意外地開出了水流組成的花朵。不知道是否因為曾經受過傷,在循環流動的過程中,總有一個節點會卡頓,但也就是在那一節點之上,無論晴空還是陰雲,白天還是黑夜,那上面永遠挂着一道閃耀的小彩虹。
其他同學的花也都很有意思,像是練雨晨的花,會自己給自己下雨,有點兒憂郁;顧堂堂,妖娆絢爛的小粉花,順着藤蔓狀的枝條開了一路,但是整條擰巴成麻花兒;林夜見的,隻見葉,不見花,葉片之上的領域卻是一整片細碎的星空......
陳歡酒的花,既沒有變成野草,也沒有變成可以查到的什麼已知品種......也許它還沒有被規則判定為失敗。
她要一起帶走它。
慶典結束後,父女兩人去市場買了點食材,一起回了家。一切都顯得很尋常:單親父親為了女兒重要的升學事宜,請了一天假,在學校的招生慶典上逛了大半天。
接下來,他們也會讓這種尋常的生活繼續下去:女兒的資質不行,導緻擇校困難,一家人愁眉不展,決定趁着年節和春假,先帶着女兒出門,去散散心。
目的地選在早就動過心思的碧海國,那裡确實是一個旅遊勝地,而海景的開闊能給人很好的安慰,物價方面也很符合他們家的經濟情況,完全合理。
雖然碧海國接受落地簽,他們依然選擇提前在國内就先辦理好簽證。工作人員例行公事,問及原因的時候,陳歡言還抱怨似地吐槽道,“聽說落地簽表面看着很方便,其實得按當地規矩塞錢,坐地起價,這不鬧心嘛。”
一副精打細算,但守法公民的好模樣。
他也沒有和文物修複局請假,名義上,春假結束之前他就能回來上班,不需多此一舉。
陳歡酒自然也不會跟學校請假,隻和祝祝打了聲招呼,說要出去旅遊,8天7夜,到時候給他帶有趣的紀念品回來。
她什麼也不能透露......祝祝一定會傷心無措,而任何反常都會是強烈的血腥氣,引得暗中的捕食者無差别攻擊,一網打盡。
陳歡酒理好了小小的度假用行李......做戲做全套,她心愛的小實驗台,爸爸改造的3d打印機,各種各樣的複原機甲模型,什麼都不能帶,隻有自己做的那一櫃子漂亮小裙子,能選幾條。
她挑了最硬的那幾套,都是保留了外觀,但重新煉化過的防禦法衣。
尋寶機被拆了,老老實實擺進行李箱,走托運。它是作為生活輔助型機器人,申報、檢驗過後,才能出入境的。好在這是個賽博世界,誰家還沒個用慣了的助理機器人呢?除了手續有點麻煩,倒也合理。
再帶料理機就浮誇了,隻能含淚揮别。
父女兩人,還有已經躺進行李箱的尋寶機,三人殚精竭慮,如履薄冰,力求讓這一次“出行”看上去是一場真正的、最正經的旅遊。
接下來,就靠賭了。
就算什麼破綻也沒有,暗中勢力依然可能提前發難,不讓她有任何逃跑的可能......隻能賭,賭那一個自以為能将她牢牢掌控的上位者,對她的輕視,以及因為這輕視而給她的“仁慈”。
候機廳,看上去百無聊賴的陳歡言,打開随身星腦,想和女兒核對一下行程。
這份行程是全家人一起做的,前段時間,他們在家用網絡上搜索了很多很多的攻略,再根據各種攻略,挑選出最感興趣的部分,輸入給管家尋寶機,以統籌安排路線、預定住宿等。
“可以放行嗎?”張默拿着一份同樣的行程表,正在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