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的排水口，連通着城市的地下水道，而四通八達的地下水道，又連接起了這座城的各個區域......但地下水道就是地下水道，哪怕是賽博世界的地下水道，它的環境也差強人意。

陳歡酒滾着她的小輪子，滾着滾着......總會不小心陷進什麼有奇怪腳感的東西裡面去......嗯......

“能不能幫我把通風術給關小點兒呀......”她捏着鼻子請求......哦，捏不了。

“好了。”金吉，不，現在是橘莉了，她手也沒揮，就搞定了。

陳歡言扛着半截尋寶機和超量的大龍蝦，顯得挺吃力，但他還是對着女兒比劃了一下，笨重的機器人僞裝外殼浮起了一些，現在她可以在爛泥上滑行了。

“感謝二位。”她學了機器人的口吻。

橘莉一聽，反手又給她上了個變聲術，“再說兩句來聽聽？”

“今日天氣，4-12°C，局部多雲，濕度73%，北風13公裡/小時，紫外線指數3。”陳歡酒随便報了點東西，傳出去的聲音中性偏低沉，很電子，但比尋寶機的聽上去要聰明點兒。

“嗯，可以，完美了。”橘莉表示滿意。

“能調個更親切點兒的不？”陳歡言來勁了，平時老聽尋寶機的小電子嗓兒，偶爾也想換個口味。

其實市面上大部分的機器人，聲線本來就是百花齊放的，而且都很真實，畢竟AI技術已經很發達了。

“你看看我，年輕美貌，嫉妒心強，我讨厭家裡的機器人聲音比我好聽。”橘莉面不改色，非常自然地回答，突出的就是一個立得住的真實人設。

“得叻。”陳歡言應下，不敢有怨言。

瞧，妻管嚴的設定這下也成了。

有橘莉在，迷宮一般的地下水道暢通無阻，一個多小時後，幾個人從一塊偏僻的井蓋下邊兒爬出來。

當然，陳歡酒是“坐電梯”上來的。

女孩子心中暗暗發誓，接下來的日子裡，一旦她搞到合适的工具，非要把這小機器人殼好好改造一番不可，不能總是再讓人擡來擡去的了。

仔細一想，這不也算是機甲的一種嘛！不如說，這個世界最早出現的機甲，指的就是這樣外穿的機械動力服，而後才越造越大，演變成需要精神連接操控的龐然大物。

她越想越興奮，快樂的小機器人滑着六親不認的步伐跟着兩個大人進了一家酒吧。

酒吧白天也營業，還有單獨的菜單，不過其實都是些丹藥營養液，陳歡酒提不起興趣。而到了晚餐時間，它就會搖身一變，切換成燈紅酒綠、熱狂迷幻的氛圍，一直持續到深夜。

他們在海裡漂了一夜，現在是清晨。

“還有十五分鐘開張哈，可以先點單。不要求現做的話，要有貨我就先給你拿。”店員睡眼惺忪地幹着開門準備的活兒，手腳卻麻利，是一個合格的被早起毒打的成年人了，“你這小機器人走起來還蠻有意思的，是裝了啥自定義的個性化模塊嗎？”

疲憊的早6打工人，卻在看到陳歡酒牌小機器人之後，眼前一亮。

哎呀，有點得意忘形了。

“哦，它啊。”橘莉漫不經心地劃拉着電子菜單，眼都不擡一下地救場，“先前中過一次病毒，好了就這樣了，後遺症。”

她關了菜單，似乎對上面的東西沒什麼興趣，而後終于擡眸看向店員，淡漠地問道，“倉庫還有位置嗎，要兩間。”

“唉别生氣了，兩間房還要交兩次錢呢，多不劃算......”陳歡言試圖勸說，像是找個台階想緩和氣氛，卻在女人一個冷然的瞪視之後，老老實實地閉了嘴。

“啊，有，有的。兩間對吧？”店員這下也看出氣氛不對了，他隻好收了搭話閑聊的心思，做好分内的事兒。

可惜了。也不知這位美女是原本就是個冰山系，還是因為他倆正在吵架才會這麼冷淡......所以他們是夫妻？道侶？......來酒吧定房，而不去環境好十倍，但需要證件的旅店......也可能是地下情人吧？

他倒也沒無止境地猜下去，打工太無聊，瞎想一會兒罷了。嘉爾頓國之所以被稱為流亡者的後花園，正是因為國境之内，各種各樣的地下黑市業務十分繁榮。他接待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什麼鳥都見過了，也不稀奇。

交出房卡，店員目送着他們進入地下......他最後又看了一眼那個活潑可愛的小機器人。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啊。

店員像是着了魔，不住地，一遍又一遍地感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