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趁虛而入啊!!!
一種難以言說的憤怒湧上心頭,祝四時沖上前,想一把推開那個陌生的男人。
可伸出的手卻頓住了。
趁什麼虛?入什麼?他在怒什麼?
看上去隻是阿酒的同學而已,而且好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才這樣的,自己這麼粗暴,會被讨厭嗎?會給阿酒丢臉嗎?
“......發生什麼事了?”他突兀地收回手,不自在地垂在身側,硬生生鎮定下來。
那奇怪的情緒,卻因為自己的選擇,變得更加洶湧了。
他不明白,他現在隻想把那個人打一頓,然後把最後選擇收回手的自己也打一頓。
“咦,祝祝來啦!我也說不清是怎麼了,好像有怪東西朝我們扔石子兒。”陳歡酒一邊回答,一邊試圖從銀一的懷抱中掙脫。
但她推了推銀一手臂,紋絲不動。
他像一尊雕像那樣,凝固了。
林夜見看看祝四時,又看看陳歡酒和銀一,覺得最好介入一下。她走到兩人旁邊,小聲地提醒:“嘿,銀一,再抱下去就不禮貌了。”
她以為,事發突然,銀一同學也不過是還沒反應過來,才維持不動的。
誰知道,那尊貴的雕像一開口,就是一句,“為什麼?”
林夜見一時給無語住了,溫和無害的眉頭少見地皺了起來,她嚴肅道,“那你這就是性騷擾了。”
“哦,這樣。”他飛快收回了手。
幾個人又蹲在地上研究了會兒掉落的石子兒,也沒看出什麼來,隻得先互相道别,各自散去。
回家路上,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終于。
祝四時很想問問剛才那個人是誰,什麼情況,卻又不知該用什麼措辭,什麼語氣。
而陳歡酒則完全沒把剛才的“插曲”放在心上,隻滔滔不絕已經從腦海中蘇醒的,活動教室裡的恐怖記憶。
“祝祝,你說,這世界上有鬼嗎?”陳歡酒問,“就是那種,除了鬼修之外的,由于某種原因沒有獲得實體的靈魂,之類的。”
聽完阿酒的遭遇,少年也已經忘記有關于銀一的事。
他趕緊用術法仔仔細細、裡裡外外把她檢查了一遍,幸好,沒什麼問題。
“也許有吧,會存在那些人類還沒察覺的,無法想象的東西。”祝四時收起訣,想了想,卻還是不放心,“我隻自學了一些基礎的醫學術法,水平還差得遠,阿酒還是找專業的醫師再看看吧?”
“不用,我沒事。”陳歡酒認真思考了這條建議,不知怎地,記憶再次淡化而逐漸失去實感,這讓她覺得自己有些大驚小怪了。
反正,也沒見到紅色感歎号。
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她松懈地想。
“我餓了,我想快點回家吃飯。”她摸了摸肚子,模樣開始變得呆滞。
祝四時壓下隐約的擔心,從包裡掏出糕點遞給她,讓她先墊一墊。
然後一手自然地牽起這位一餓肚子就迷迷瞪瞪的,珍貴無比的好朋友,護送她回家去了。
第二天。
失常還在繼續。
每當三個人想去找老師說明這件事的時候,他們就會短暫地将這件事遺忘。
到了小組活動的時間,他們也會突然被屏蔽掉滿心的警惕與抗拒,沒事人兒一樣,有說有笑,一齊走進活動教室。
好在,教室内部,倒沒再産生什麼惡性的異常。
無非就是,一會兒打開,一會兒又關上的窗戶;突然被拖拽到三人旁邊的第四對桌椅;天氣陰沉,光線不好時,會自動亮起的頂燈;亦或是,偶爾刺啦刺啦,然後莫名多出幾行亂碼的屏幕。
诶,總感覺,是真的有一隻鬼魂在鬧騰啊。陳歡酒想。
翻動識海,陳歡酒找出幾本陳舊的靈異志怪小說看了看,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隻是,她不知道如何向其他人解釋。
腦海裡的,生來就有的,不屬于這個時代的奇怪知識嗎?
太怪了,還是别說了,省得一不小心,又被之前那樣的組織盯上,被抓走研究。
林夜見與銀一,也在逐漸習慣。
除了沒法與老師、家長這樣的成年人交流這種異常,他們身上好像沒有其它限制了。
至于同學,說了他們也都不相信。最多表示,真有事,找老師,然後在産生這個想法的同一時間,和他們一樣,短暫智障,突然遺忘。
網絡求助也試過,大概是因為用戶中有非常多的成年人,最後也沒有成功。
總之,隻要不打算說,他們的腦子,就還是他們自己的。怪異雖還跟着他們,但相安無事。
日子就這樣,一直繼續下去。
此時,活動室的門又打開了,這次,從外面吹進了鋪天蓋地的銀杏葉子,吹得整間教室到處都是。
陳歡酒手中的精細活兒,正做到一半,也不管一小股風卷起了漫天的樹葉,扔在她頭頂。
有幾片葉子掉下來,遮擋了片刻的視線,又落在桌子上。
“能别打擾我嗎,幹活兒呢。”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說話,陳歡酒語氣平淡,卻聽出了幾分殺意。
那風立刻就卷着她頭頂堆着的樹葉走了。
它轉而沖向銀一,卻被一道強大的屏障阻攔,而施術者連頭也沒擡。